苏芩倚在栏杆上,听到姚定科的话,抬手捂嘴。袖口边搭刺着银红撮穗的宽大袖摆微微下滑,露出一截凝脂玉臂。
“相公~”苏芩双眸泪涟涟,一脸担忧的看向陆霁斐。
陆霁斐皱眉,看向苏芩身后的青山。
青山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看陆霁斐。
他拦不住啊!谁敢碰小主子啊,被爷知道了,还不得把他的手给剁了!
苏芩披着那件妆花罗袍,“噔噔噔”的跑下来,拉住陆霁斐的宽袖掩袖抽泣,“相公,我不能与你分开的……”
陆霁斐垂眸,定定盯着苏芩看半响,然后突然勾唇笑道:“夫人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的。”
看着男人脸上的笑,苏芩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男人一转身,抬眸看向姚定科,“唰”的一下扬开洒金扇,行云流水道:“既然姚大人如此诚心,那我妻就交由姚大人了。”
苏芩:???
姚定科大笑一声,抬手一挥,围聚在斐三身边的官差、衙役立时退至姚定科身后。
“识时务者为俊杰,斐公子当真是俊杰无疑。”姚定科的话中暗含讽刺意味。他说完,转头看向苏芩,胖眼微睁,面露垂涎。
姚光怔怔的看着苏芩,脸上的喜色已经掩都掩不住。
“珍珠你放心,只要你随了我,我定会对你好的。我要娶你为正妻,日后再不纳妾。”姚光信誓旦旦道。
苏芩面上悲切更重,她死拽着陆霁斐的宽袖,低低抽噎着,但用袖子掩住的半边脸却死死瞪住眼前的男人。
陆霁斐满脸温柔笑意的看向瞪圆了一双眼的苏芩,伸手抚了抚她那头黑油青丝,“珍珠要乖,不能在姚府闹脾气,知道了吗?”
苏芩:……虽然她出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摸摸姚定科的底,但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苏芩知道,这厮是怪她私自出来,所以在跟她闹脾气呢。
“相公,你难道忘了吗?”美人垂泪,悲伤的不能自抑,“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字字句句,皆是悲怆。
男人叹息一声,声音清冷,细听之下,却带揶揄,“自古商人多薄情,夫人好自珍重。”
这时候,苏芩是真慌了,这厮不会真的要把她扔到那姚府里头去吧?看那一对父子道貌岸然的模样,她若真进去了,还不立刻就被分食而亡了!
“相公。”苏芩使劲拽住陆霁斐的宽袖不松手,紧到指尖泛白,小嗓子颤巍巍的开口发抖。
陆霁斐慢条斯理的拨开苏芩的手,脸上笑意未减。
今天日头颇大,男人立在大堂内,玉面上浸润着一层莹白,肌肤白皙如玉,身形挺拔如松,风姿翩翩的立在那处,却哪里知道是个人模狗样的东西。
苏芩盯着男人右眼处那被自己挠出来的血印子,直觉想着:那时候怎么没挠重一点呢?就该把他这张脸给抓花了才好。
“相公,我错了……”苏芩立马低头认错。
男人不紧不慢的扯了扯唇角,却不想牵扯到下颚处的伤,他一皱眉,声音微变,道:“错哪了?”
苏芩偷觑一眼迫不及待的姚光和姚定科,瑟缩着躲到陆霁斐身后,声音嗡嗡道:“哪里都错了。”
小姑娘吃瘪了,小脸上一副颓丧表情,皱巴巴的挤在一处,可怜又可爱。
陆霁斐眸中笑意更深,他转身,看向姚定科道:“我夫人自小娇养,是个受不得委屈的性子,如今被你们抢拿去,自然不欢喜。姚公子若是真心求娶,就用十里红妆来抬吧。”
“斐三,你这是出尔反尔。”姚定科拉下胖脸。
陆霁斐摇着洒金扇,微微颔首道:“商人一惯如此。”
“爹。”姚光一把拽住姚定科,恳求道:“我不能让珍珠受了委屈,我定要风风光光的迎她进门。”说完,姚光看向苏芩,郑重道:“珍珠,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过几日我就备十里红妆来迎你。”
苏芩躲在陆霁斐身后,没有应声,尖利的小指甲狠狠拧着男人后腰处的那一点子皮肉使劲拧。
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
姚定科带着姚光走了,却留下一半官差衙役,将客栈给围了。
苏芩坐在实木圆凳上,揪着袖子,惴惴不安的看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
男人正在吃茶,耷着眼皮,看不清神色。
苏芩舔了舔干涩的唇,“那个,我,我也想吃茶。”
陆霁斐放下手中茶碗,侧眸看向苏芩,一双眸子黑沉黑沉的就跟压在寒潭底下的黑石头一样冷硬峭冰。
苏芩缩着脖子,闭上了嘴。
不喝就不喝嘛,凶什么凶,小气,哼。
房门虚掩着,能明显看到青山跪在外头,缩头耷脑的低着脑袋。
“关门。”陆霁斐冷声道。
青山赶紧跪着向前挪两步,将房门给关了。
门一关,男人给苏芩带来的压迫感更重。
她看到男人露出的那一排洁白素齿,想起那股子尖锐阴狠劲,就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觉得全身的软肉都开始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