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
苗伦话音未落,他刚要转头,后脑勺忽地一沉,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泥水坑里。
在思抿唇,紧咬着牙根儿,雨水顺着她的肩膀淙淙流淌下来,滴落在她已经冻得泛红的指尖,又顺着她的指尖汇聚到她手里紧攥的破木枋上。
她瞬间丢掉了手里的东西。
“康嫂,快,把苗伦抬到车上!”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
在思焦急地转头,“康……”
一道同样的力道砸下,在思眼前一黑。
雨幕里,纤细的身影摇晃了两下,康嫂扶住她,动作迅速,将在思放进了车后座上。
最是熟悉的姑娘现在正躺在车后座上闭着眼一动不动,康嫂于心不忍,叹气,“对不起了,俞小姐。”
时间不早,康嫂看看地上的苗伦,蹲下,迅速地将他身上的军装给扒了下来。
同样的一件军装,她穿着也是正合适。
她随手便摸出苗伦的手机,凭着记忆拨通了一串不规律的电话号码。而后,钻进驾驶室里,开车,朝电话那方指示给她的方向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surprise~~~
第三十一章
狂风暴雨, 乱箭似的急雨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雨刷器快速地工作, 却也依旧抵挡不住雨水铺天盖地地猛击。不多时,汽车穿过树林,一层层茂密的树叶遮挡住肆虐的雨水, 只剩下树枝在冷风中瑟瑟地颤抖。
紧接着,能听见人声、车声、枪响声……
凌晨三点零一刻。
是在思醒过来的时间。
漫漫长夜,屋里灯光朦胧,她躺在一张大床上, 指尖微动, 眼皮又动了动, 十几秒后, 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
康嫂正站在饮水机前接水, 回身, 看见她醒了, 又连忙拿了两粒不同颜色的胶囊过来。
“小姐,吃药吧。”
她之前淋了那么的雨, 得预防一下感冒和伤口发炎的病才行。
在思扶额,无力地撑坐起来,她摸了一下脖子,只觉得脑后隐隐地作痛。
“这是哪儿?”
“是卢俊才名下的一个住处。”
康嫂坐到床边,将药和水递了过来。
在思两手抓着床沿,没有接过,片刻后, 缓缓地抬头。等等……“我记得,我让你跟我一起把苗伦抬上吉普车,然后刚要转头,我就失去了知觉。”
康嫂低垂着眼睫,好像完全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小姐,抓紧吃药吧,就着这杯刚晾好的温水,温水暖胃。”
康嫂像往常一样将水杯又往前递了递,只听“啪”的一声,在思反手就将玻璃杯甩到了地上。
玻璃杯碎了满地,温水也淌了出去……
康嫂瞬间抬头看她,很快又垂下了眼睫。
在思静静地望着她,神情渐渐地冷漠,“我错信了你,是我的失误,但你我好歹相识一场,我现在人在你手里,哪儿也去不了,你就看在这交情的份儿上,是不是也应该跟我原原本本地讲述一下事情的真相?”
如果在思没记错的话,之前她追她下山的时候,康嫂还装作一脸无知地问她“卢俊才是谁”,到了夜里,倒是反客为主,把她直接带进了卢俊才的家里“做客”。
这一出好戏,让康嫂演得妙啊……
在思低估了这个女人……甚至从未怀疑过她。
“小姐认为我是谁。”康嫂翻出一块手绢,去捡地上的碎玻璃。
“我之前误以为苗伦是谁,实际上你就是谁。”
窃取南掸邦军内部情报消息的人是她;将情报偷卖给卢俊才的人是她;把卢俊才付给她的那两袋沾了血的巨额现金藏在隧道里的人是她;甚至于昨晚凌晨两点钟,矿场大门监控里拍到的那个身穿军装、体型又矮又胖的士兵其实也还是她。
——那是她穿着苗伦的军装伪装而成的!
在思现在明白了……
苗伦是无辜的,康嫂才是真正的内贼……
都怪她之前太过担心周觉山的安危,所以对很多细节都没有来得及深思熟虑,其实,这件事早已漏洞百出。最大的问题……就比如假设真的是苗伦把那两袋钱藏在了隧道里面,他何必多此一举地换掉那两个原本的袋子,又为什么不把原本的袋子扔在荒山,而是选择揣在怀里一路带回了军区,更可笑的是当时是凌晨两点,他竟然还敢穿着自己的军装明晃晃地从大门走过……
这所有的“证据”,似乎都在告诉她苗伦是内贼,然而她甚至都没有想过,有哪个贼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你知道我疑心重,好奇心重,观察力强,所以就故意换掉了原本的编织袋,让我发现到袋子里的钱其实早已被人调换过顺序。”
“你是周觉山身边的佣人,没有人会怀疑你,你私下里又常常假装热心帮人洗衣服、缝补衣服,苗伦的军装八成就是被你拿这样的借口给骗到手里来的。”
“当一切准备就绪,当我真的感到疑惑的时候,你又开始演戏,故意提醒我矿场的大门其实新安装了监控设备,你让我去看你精心乔装假扮过后的监控视频,最后还不忘了说一句‘苗伦跟周觉山正在一起’。”
“你知道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情,但是不可能不在乎周觉山,我宁愿自己出事都不肯愿意让他出事,所以当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你就可以确保我那时已经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