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是他、不要是他、不要是他……
谢半悔在心里默念:老天鹅啊,放过我吧。
有个穿着白色短袖、黑色运动休闲裤的年轻人,单侧肩膀上挂着个黑色的双肩包,正大步从车站里往外走。
杨宏伟扛了扛谢半悔的手臂,“会不会是他?他拿手机在低头看,估计就算他了。”不管谢半悔有没有看到那个人,杨宏伟已经招手,给那人打招呼,叫那人,“戴工。”
谢半悔把挂在衣服上的墨镜拿下来,戴在脸上。
墨镜超大,能遮住半张脸。
年轻男子看到摆手,主动走过来。
的确是谢半悔他们要接的人。
杨经理热情地询问,“路上累不累?这样吧,先回酒店休息一下,晚上给你接风。”
戴瀚漠说,“还行。”他看着戴着墨镜的人。
杨经理点了点谢半悔,“这是戴工,快打招呼。”
“你好。”谢半悔冷清地回。
高考已经过去十年,他们有十年未见。
谢半悔现在整天混在粗糙的男人堆里,比着过去,脱去稚嫩,又是在故意模仿男人的说话和行为风格。
他有信心,戴瀚漠至少在他拿掉墨镜之前,认不出他来。
戴瀚漠应该只是过来几天,没有带太多行李,只是一个双肩包。
这对谢半悔来说,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
人接到了,接下来就是回酒店。
戴瀚漠和杨宏伟走在后面,谢半悔快走几步去开车。
走远的后背,仍旧觉得有两道炙热的眼光在盯着他看。
天要亡我。
谢半悔开车,杨宏伟坐副驾驶,戴瀚漠坐后排。
杨宏伟是个人精,看到戴瀚漠年轻、有才华、又是曹老的学生,有心攀关系,话就格外的密。
“你怎么戴墨镜了?”杨宏伟似乎是这才注意到谢半悔。
谢半悔指了指遮阳板,“太阳晒,晃眼。”
“先去酒店吧。”杨经理催促。
在路上,杨经理和戴瀚漠攀谈,说起名字,杨经理问,“戴工的名字很特别,叫翰墨的不少,瀚漠的倒是不多。”
“嗯,我妈说想去沙漠看看,后来有了我才没去成,就给我起了这两个字。”戴瀚漠看着前面专心开车的人,“这名字算不上最特别,以前上学有个同学的名字更特别。”
“叫什么?”杨经理问。
戴瀚漠看着车窗外,“忘记了。”
杨经理笑呵呵地说,“那还是不够特别。”
酒店是杨经理订的,谢半悔自然知道是哪一家,他把车开到酒店楼下,没立刻下车。
杨经理问谢半悔,“你不下来?”
“等你们下了,我去把车子停好。”
杨经理下车,带着戴瀚漠去办入住手续,“你停好车上来。”
“嗯。”谢半悔闷声地应了一下,开着车从酒店门口离开,去远点的地方,找停车位了。
杨经理把戴瀚漠送进房间里,安排好戴瀚漠,才下楼,给谢半悔,“你在哪里?”
“车里。”
杨经理不悦,“把车开过来。”
谢半悔把车开过来,杨经理说他,“你平时挺会来事儿了,这次办事却不怎么有眼力见。”
“杨哥,这活儿我接不了。”谢半悔把车子开到稍微开阔点的地方,和杨宏伟打商量。
杨经理肯定要问他,“怎么回事儿?”
谢半悔想以后还要和杨经理打交道,承认自己办事不利总是不好的,可他还是这样说,“我没接过这么大的单,怕做不好。”
“平时没见你认生啊,把这活儿说给你听的时候,你不是还嫌小吗?怎么现在倒谦虚起来了。”杨宏伟烦躁地扯着领口,“现在我腾不出手,你可别给我撂挑子。”
“……”谢半悔有点后悔开口说这个话。一路上看杨宏伟对戴瀚漠的态度,就能猜到,杨宏伟是想尽快尽好地完成这一项目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和戴瀚漠打好关系。
杨宏伟皱眉时候,面露凶相,“这个项目你要是做不成,以后也别从我这里接活儿了。”
“那我必须要接了。”谢半悔笑嘻嘻地打哈哈。
杨宏伟这才语气好一点,“就知道你不会不懂事儿。”
就算被戴瀚漠认出来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