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办公船上有一层楼,我坐在楼前甲板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平静的河边。四十多岁的所长,身材魁梧,晃着酒壶坐到我旁边,一口一口小啄着。
“嗯,有些难忘的回忆。”我随口胡诌,装着迷离的眼神,说:“哎……”
一声长叹勾起了所长的好奇,他递给我一根烟,说:“两岸也没啥风景,没心事的人不会无聊的跑来搭船玩。”
“上大学的时候长期跟女友一起到江滩游泳,有一次……”
我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不知道王曼算不算女友,她如果我诅咒女友淹死,会不会打死我?
所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进里面拿了一个杯子,倒了点酒递给,我说:“河面湿气重,风冷,喝点酒暖暖。”一声长叹,说:“这十几年对这种事见多了,听多了,人也麻木了。像你这样重感情的年轻人,少见了……”
“您说这世界上如果真有鬼多好。”
拿着酒杯,我一口喝光,惆怅的感叹着。这才是我找渔政搭船的目的,科技发到的时代,人很少走水路了,长江上的很多生计已经消失,想了解哪里有邪乎事发生,有谁比巡逻的水警清楚?
“慢点喝。”
所长喝了一小口,哈出酒气,沉默的不在说话,过了好久,他说:“这种东西不好说。”
他说的是不好说,并不是没有,看来他有经历一些奇怪的事。
“您信这东西?”我有些呆。
“我也不知道。”所长走到栏杆边,拿着酒瓶把酒倒进江水中,船的速度很快,洒落的酒迹拉成了好长一条线。
我好奇的看着,所长说:“有些事情我也说不清楚,闲着无聊给你讲讲呗。要讲这些,把酒倒江水中,也就是找点心理安慰,以防自己真撞上了没有的事。”
所长打开话匣子,就没停下来过,可惜他天生不是个讲故事的人,很多事儿从他嘴里讲出来一点也不神奇。然而,在他讲一些事时,那种忌讳的神色说明平常的事,只有在当场才能体会里面的恐怖。
夜幕降临,所长拿了两件警大衣出来,接着又讲了两件事,他刚说到“龙翻浪”突然停了下来,拿酒壶的手微微抖了起来,喝了好大一口酒,皱着眉头才吞下去。
“龙翻浪?”我瞪大了眼珠子。
“我们自己这么叫的,其实也没看到龙。”所长点燃一根烟,抽了半截,开始讲了起来。
那是五年前刚撒完鱼苗没两个月,正处在禁鱼期,那时候的所长还是副所,在巡逻的时候碰到一首拍照已经过去的小渔船,他带人把渔船扣了。
打开渔仓,准备把鱼苗放掉,没想到满仓飘着死鱼,大几百条死鱼堆在一起,瞪着鱼眼,所长当时就被吓傻了,因为的鱼太奇怪了,大部份是六七两重的红鱼苗,也就是鲤鱼。
江城和江城周边一些县市,有的是不吃鲤鱼的,往江里下鱼苗投放的鲤鱼苗比例也不大。
几百条死鲤鱼苗,哪儿来的?
惊吓过后,所长也只感觉奇怪,带着扣着小渔船带走,刚要出那段水域,小渔船坏了。
修理的人去检查,根本没什么毛病,就是点不着火。小渔船再小,也有一两吨,渔政的船上可没有工具把船拖走,所长申请水警帮忙,在等待的途中发生了一间诡异的事儿。
“那天,天气挺好的,突然下起了大雨,风大,浪也大,绕着小渔船升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漩,水漩推着小船退后了好几里水路才消失,等船停下,风雨都停了。”
讲到关键地方所长一语带过,只是不停的喝酒,抽烟。“等我过去小渔船,渔场里的鲤鱼苗都活了,在船舱里活蹦乱跳,我们只当大伙都眼花了,放了鱼苗,小渔船能动了,还被事后赶来的水警抱怨了一顿。”
“这个与龙翻浪有什么关系?”
等所长缓和过来,我好奇的问。所长醉醺醺的扶着栏杆,指着一望无际的江水,手往上抬着说:“那场雨,一道浪能掀一人多高,偏偏没水冲进船里,有惊无险,没一个人受伤。”
“所长,您又在讲龙翻浪啊?”
一个警员走到夹板边,掏出小兄弟舒服的尿了一泡,说:“出来放放风,换换手气。”说着,他跑向办公楼,没跑两步,说:“再往前十几里就到所长说的地方了,哥们,这真没啥好看的,进来玩几把?”
在水上巡逻比什么都无聊,只能打牌混时间。这所长见牌就头疼,这才在外面跟我胡扯。我笑了笑,说:“你们玩,等看累了,说不定进去玩几把,到时候兄弟手气好,可别怪我抢位子。”
“背死了。”警员玩笑的走向办公楼。
突然,船熄火了,警员吐了口唾沫说:“破烂货,烦躁。”说着,他对里面喊了一嗓子,带着一人检查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