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广宗开始每日来这处与夭夭谈天论地,他知道夭夭厨艺不好,每次都吃不了饱饭,作为回报,他每天都会带着斋饭去慰劳夭夭,虽然是素的,但是夭夭也乐此不疲的接受了。
慢慢地,广宗的性格也开始变得开朗起来,也学会了反抗,再也没有僧人去欺负嘲讽她了。
直到有一日,他的行踪被老住持给发现了,僧人接触女色是万万不行的,广宗被僧人们捆绑住带往后山去捉奸,可是意外的是,没有夭夭,甚至没有那闲情逸致的茅屋,广宗愣在原地,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场梦吗?
再后来,广宗无数次的去那个地方,却终是无法寻找到夭夭的下落,渐渐的,他开始闭门不出,他开始认为那只是一场自己的臆想,就这样,过了三十年。
方才听新住持说到夭夭时,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开始动摇了,他迫切的出来想要见她一面,可是再见时,她的皮囊已换,她眼中开朗的神色却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阴霾。
这三十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夭夭看着广宗追忆的神情,突兀的开口。
“何事?”广宗回过了神。
“这是我朋友的骨灰,我破戒了,我让她不能轮回转世,可否放在寺庙中让香火普渡她……”
夭夭温柔的话语在耳边清风般掠过,可是看她低沉的眼神,广宗不免心疼了起来,“可以……”
“谢谢你。”
夭夭将白岚的骨灰递给了广宗,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广宗叫住,“夭夭,许年不见,便走的如此匆匆吗?”
“我是怪物,佛家这种圣地不适合我。”夭夭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
“那你我何时才能再次相见!”广宗急切的在等待着夭夭的回答。
“哪一日你还俗了,或者哪一日我剃度了。”
夭夭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寺庙,广宗看着夭夭的背影,眼眸幽暗,面部轮廓绷紧了线条,放在桌上的白皙手指微微颤抖,猛然握紧拳头,然后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
和暖的春风,飘着道边槐花的清芬,轻轻地吹拂着夭夭的面颊与发鬓,夭夭慢悠悠地准备下山,抬头看着天空,太阳似乎突然清晰起来,伸手想要触碰阳光,却意外的是,自己的手被人一把抓住,“小仙姑,好巧啊,在这里见到你。”
“夜栾?”夭夭轻浅笑开,眸子里却再也没有了笑,“你怎么在这。”
“帮小仙姑求平安福啊。”
夜栾很爱惜的将平安福塞到了夭夭手中,夭夭看着手中的平安福,不禁笑了笑,“迷信。”
夜栾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因为不懂夭夭身上缝针的缘故,拉着夭夭往山下跑,还没跑几步,夭夭因为剧烈运动她胸口的伤口开始裂开了,夭夭挣脱开夜栾的手,吃痛的捂住了伤口,可是血还是汩汩的流了出来,将她穿的那件白衬衫浸红了,夜栾不解的回头看向夭夭,看到这一幕瞬间慌张了起来,“这……这怎么回事?”
“都说了平安福是迷信了,还不信。”夭夭身体微微颤抖却还在笑,笑的有些假。
夜栾紧张的掏出手机准备打120却被夭夭阻止了,“只不过是伤口裂开了,没事,你把你外套借我穿一下,免得血迹吓到路人。”
夜栾乖乖的脱下外套让夭夭穿上,那牛仔外套夜栾穿着都是宽松的,穿在夭夭的身上大的都可以塞下她两个,夭夭伸出了双手,小巧玲珑的样子甚是可爱,“背我下山吧。”
夜栾当然不会拒绝,将夭夭背起,小心翼翼的下山,夭夭头侧在夜栾的背脊上,夜栾的鼻子上略微出着汗,但两只手似乎有点儿冷,而且不很捏得拢来;心房是突突地急跳,自己听得见那种不平静的声音。
曾几何时,她同夜栾是主仆关系,路过泥泞路怕弄湿自己的鞋子以及裙摆,夜栾总是会将她背起。
“夜栾,我曾经有个侍……朋友,很像你。”夭夭声音淡淡的,却掩饰不住那丝悲伤。
“他也像我这般喜欢小仙姑吗?”夜栾的眼睛里像闪电般闪出一道喜悦的光芒。
“他……应该不喜欢我。”夭夭眼睛水灵灵的像闪亮的墨玉,盯着前方好像再回忆什么。
“这世界上哪会有人不喜欢小仙姑,他肯定是偷摸着喜欢你。”夜栾的嘴巴像是抹了蜜一般,咯咯的笑着。
夭夭也是笑笑,他说的也对,这几百年来对自己袒露心意的人不尽其数,有人要给她无上的权利,有人要给她每个人都向往的金钱,可是他们都没有成功,只有苏零,仅相遇时的第一眼,他就成功了。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越长越伤心,夭夭全身若有若无地抖动着,脸埋在夜栾的背脊里,“夜栾,我好想回到那大明王朝,有母后,有父王,有白岚,有秉之,还有你……”夭夭呢喃道,甚至还带着一丝哽咽。
“小仙姑你说什么呢?”夜栾有点懵的问道,猜想可能是因为夭夭身上的伤太疼的缘故,不免加快了步伐。
“夜栾,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夭夭忽然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一种说不清的坚决,她怕l发现夜栾,然后置他于死地。
“小仙姑,我是做错了什么事吗?”夜栾忽然停下了脚步,迟疑了半秒钟又快步向前走去。
“你没有错,错在我。”
“我不管,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小仙姑,我才不要听你的。”夜栾傲娇的语气说着,风儿带着野花的香味儿,一股一股地吹过来。
可是,一大批黑衣人忽然出现包围住了他们,脖颈处有飞鹰组织的标志,想来,又是陆城派来找他妹妹的。
黑衣人上来就要抢夺夭夭,夜栾哪能乐意,可是被黑衣人一脚踹飞的老远,黑衣人想要上前多踹几脚,“住手!”
一个小姑娘的话这些五大三粗的黑衣人怎么会去听,上前踹了夜栾好几脚,夜栾吃痛的蜷缩在地面上,疼得哇哇大叫,“我叫你们住手你们都不听了吗?胆子是肥了吧!”夭夭低沉略微沙哑的嗓音,虽轻柔,却带着危险的意味,那些黑衣人看着夭夭,发怒的眼神极其可怕。
黑衣人们不再去虐待夜栾,因为他们的目的是夭夭,“请吧,陆贞小姐。”
夭夭并未理会他们,蹲下来擦拭着夜栾嘴角的血,夜栾吃痛的缩了缩。
“知道疼了吧,所以,尽快的离开我!”夭夭拍了拍他的头颅,起身,不顾夜栾的呼唤忙不迭的跟着他们离开了。
很快,她被送回了陆城的住处,陆城一脸焦急的等待自己,发现她回来了,激动的想要问这些天去哪了却发现她牛仔外套里面的白衬衫却沾满鲜血。
“你受伤了?”
“嗯。”夭夭嗓音沙哑。
陆城着急的想要上前脱掉夭夭的衣服检查她伤口,脱了一半,突然手迟疑住了,发觉这样做法是不是不太对,然后松开了手,“贞儿把衣服脱了,我检查下伤口。”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