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的心跳,眼泪不听使唤地涌了出来,伏在他渐渐温暖起来的胸前哽咽道:“以后不许随便怀疑我了,我是哪种人,你还不明白吗?”
晏子钦无法用语言回答,只能不住地点头,将她抱得更紧,他虽未说出口,可怀里这个失而复得的人、这番雪中送炭的情意,他会永远铭刻在心,至死不渝。
“哈哈!”放肆的笑声传来,随即是一声悠长的口哨,不用说,一定是杜和。
晏子钦急忙把披风全部裹在明姝身上,杜和一摇一摆地走来,将从家带来的厚外袍扔给晏子钦,笑道:“不用脱,你又不是没穿过女……”
“杜和!”晏子钦挑眉,厉声喝止。
“杜和,你怎么出来了!”明姝惊恐地望向四周,生怕被有心之人撞见,将风声传到丁谓耳中。
杜和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大剌剌上了马车,从窗子中探出头,笑嘻嘻道:“放心不下你们,出来看看,和好了就好,快上车吧,外面不安全。”
进了马车的明姝一边揉着不知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寒冷而发红的鼻尖,一边道:“你还知道安全两个字,刚刚没有可疑的人盯着你吧?”
杜和摇头,舒服地靠在柔软的隐囊上,笑道:“放心,我小心的很,难得出来了,不如顺便做件事!”
晏子钦握着明姝的手帮她取暖,抬眼看着杜和,道:“做什么?”
杜和笑道:“取回我的神兵‘一条棍’啊!上次落在罗绮玉那儿了,那可是我的命根子,两月未见,甚是想念啊!”
晏子钦道:“我们去拿,先把你送回家,你不适合在外面逗留。”
杜和道:“你们夫妻俩才一个时辰没见,就想的你死我活,我都两个多月没见我的一条棍了,就不许我迫不及待一下?”
明姝掩嘴笑道:“我看,杜二少爷所思所想另有其人吧!”
晏子钦一愣,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夫妻俩一齐看向杜和,一个戏谑,一个调侃,让杜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可别瞎猜,我才没挂念那个暴脾气的婆娘,她每次见我都恨不得活吃了我,我凭什么想她?”
明姝想起一句现代的俗话,似乎很适合杜和现在的状态,“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我们都懂的!”
晏子钦道:“算了,直接过去吧,你跟杜和留在马车上,我自己进去,今晚也未必能见到罗娘子,也许外出赴宴去了。”
话音才毕,却听见杜和“嘁”了一声,好像很不情愿。
“怎么,你不想去绮玉阁了?”晏子钦问道。
杜和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能见到罗绮玉,请她出来一趟,她上次帮了我大忙,还没当面答谢她呢!”
明姝笑道:“你又没准备谢礼,难道让她见你一面就算是像样的答谢了?”
杜和拍着胸口自卖自夸道:“可不是吗,小爷英姿飒爽,小娘子们看我一眼就算是赚到了,你们天天看我,我还没收你们票钱呢!”
明姝道:“指着我和春岫也就罢了,指着晏子钦算什么,大男人看大男人还要买票?”
杜和嘿嘿笑道:“现在自然不用,再往前几年可未必哦!”
“杜和,你信不信我待会就把你的破棍子扔进汴水!”晏子钦怒道。
杜和连连摆手,示弱道:“别!恩公饶命,恩公饶命啊!”
☆、第48章
作者有话要说: 已替换~~
却说晏子钦只身来到绮玉阁,到了暖香袭人的前厅里,使了些银钱央一位侍酒的小歌妓传话给罗绮玉,小歌妓收好了银钱后才告诉他罗绮玉不在,现在应该在晋国公丁谓府上。
“罗娘子时常去晋国公府吗?”晏子钦问。
眼前的小歌妓想了想,道:“晋国公很喜欢我们罗姐姐,经常请她到府上弹唱。”
晏子钦又问:“哪天方便我登门拜访?”
小歌妓摇头道:“最近很忙的,李大人的六十大寿,陈翰林的酒宴,还有太仆寺卿袁大人家的腊梅会也提前了……这位小郎君,何必只想着罗姐姐呢,难道我就不美吗?”
一边说,一边往晏子钦身上靠,柔软的手臂就像灵蛇一样缠上他的腰,晏子钦挑起眉,微微闪身,不着痕迹地错开了。
“多少留下喝一杯清茶嘛!奴家刚学了几支新曲,唱给小郎君听?”小歌妓似乎对这位有些腼腆的年轻文士很上心,拉着他的手臂耐心劝诱。
晏子钦本想推开,可下一瞬,他就变卦了,因为他看见张麟点头哈腰地服侍着一个做派十足的人走了进来,身后是几个同样锦帽貂裘的年轻子弟,于是晏子钦连忙牵住小歌妓的手,借此打掩护,装作寻常寻欢作乐的男子,隐蔽在角落里和女子调笑,实际上却在偷偷探听张麟同那人讲话。
一门心思扑在阿谀奉承上的张麟果然没发现晏子钦,一味对着眼前的人道:“四衙内,您慢着点,下官给您开路。”
听张麟叫他四衙内,晏子钦心下了然,原来这人就是百闻不得一见的丁珷,本以为应该是个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可乍看上去,衣冠得体,举止中正,二十岁上下,平直的长眉下是一双精光四射的眼,露出几分骄纵,身量虽不及五大三粗、一副武人长相的张麟高壮,却有说不出的架势,让人一望便知谁的身份高,谁的身份低,浑身珍宝锦绣,尤其是右手食指上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瑟瑟宝石戒指更是世间少有的奇珍,的确是个富贵公子。
却听丁珷勾起唇角,轻笑道:“真是条好狗,怕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伤了你主子吗?”
丁珷骂张麟是狗,张麟却丝毫不见怒色,反而更加谄媚起来,“可不是嘛,您刚养好伤,要是再有个小磕小碰,让国公爷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下官这张狗皮、要了下官这条狗命?”
丁珷用戴戒指的手拍了拍张麟的脸,笑道:“果然是忠心护主的玩意儿,行吧,上次你求我的那件事,应了你了!”
张麟顿时喜形于色,拱手鞠躬不止,口口声声叩谢主子大恩,俯首帖耳的模样真的和走狗无异了,丁珷大笑道:“哈哈,算你有胆色,敢踩着自己的妻兄上位,我和你非亲非故,有朝一日把你这条狗养成了忘恩负义的恶狼,被你害死了,岂不是做了东郭先生?”
张麟赶紧使尽浑身解数表忠心,什么晋国公千岁,四衙内百岁,就在他聒噪不止的虚伪话语中,一行人走出了前厅,往后院里更雅洁的厢房中去了。
他们走远后,晏子钦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小歌妓的纠缠中抽身,回到马车内。
杜和见他空手回来,不需多问,一定是罗绮玉不在,喃喃道:“她又去哪儿了?”
晏子钦没心思理会杜和带着醋味的问题,他还在回想刚才丁珷的话,丁珷说张麟要踩着妻兄上位,据他所知,袁意真有两位兄长,也都是天圣五年的进士,和他没什么深交,也不知这对兄弟现在宦迹何处,只是可以确定,都不在京中任职,莫非张麟要暗中设局,陷害两位妻兄,依次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