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被夸笑容明媚,富有感染力,加上唱歌跳舞天赋不错,因此很早就憧憬偶像这份职业,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通过笑容,让更多人感到愉快。这是她童年最纯粹的梦想,直到她亲眼见证acemon男团这个童年阴影横空出世。
他们剥去了一切偶像该有的阳光,任性地携黑暗走入观众视野。舞台表演挑不出任何积极元素,从曲风到服装充斥着各种堕落因子,与粉丝互动都充满张狂的攻击性,处处与当年的时代主流背道而驰。有个外国人语速极快,唱着唱着突然冲镜头挥了拳头,谈笑坐在电视前当场吓哭。
那个时候她还没亲眼见过哥哥,只能通过屏幕单方面与他交流。不知不觉间,她习惯了acemon的风格,也认识了谈情身边的几位队友。随着年纪增长,谈笑对他们的兴趣愈发浓厚,尤其是对祝涟真。
在处于青春期的谈笑看来,祝涟真从始至终都是逆反心理最严重的那个,从来不肯提供fan service,别说飞吻、wink了,就连在台上敷衍地说一句“谢谢你们”都是奢望。甚至有时候故意冷脸,对台下粉丝们的疯狂告白置若罔闻,拎着话筒往没光的地方走。
如此漠然的人却受欢迎,这让信奉笑容的谈笑无法理解。结果某次从哥哥口中得知,祝涟真每年生日凌晨都偷偷开车环绕整个城市,看粉丝们为他包下的那些广告投屏,高兴得整夜不睡。
谈笑对他的兴趣由此激发,她慢慢发现,祝涟真虽不搭理粉丝的热情示爱,但把脸别过去的同时耳朵会变红;越是往阴影处躲,虎牙就越藏不住;他不会对粉丝说“我爱你们”,却会强势地禁止她们再当无意义的控评机器。
像虚张声势的小型犬科动物,时常露出锋利的獠牙彰显凶猛,吼叫起来却只是“嗷嗷嗷”的宛如撒娇。
谈笑由衷地羡慕谈情,或者说是替谈情感到遗憾——要是能把祝涟真这样的倔强生物惹生气,看他红着脸小声叫唤,该多有意思啊。
哎……可惜自己的哥哥就是个纯种温柔天使,根本不懂这种乐趣。
第8章 慢性入侵
祝涟真拿出软垫子安置好猫,再给它套上伊丽莎白圈。麻醉药效过了,奶司有点萎靡地趴着,慢慢适应自己这副已经断子绝孙的身体。
祝涟真衣服沾了不少猫毛,找吸毛器的过程中,他顺便粗略检查一遍家里哪些东西曾是谈情带来的。
两套匠人手造瓷器餐具,一台硕大沉重的冷压榨汁机,一只平时陪奶司玩的索尼机械狗……光转了下厨房就挑出好几样,还都是生活常用品。它们从不是以“礼物”的名义到达自己手里,因此没有被他赋予过纪念意义,使用起来心安理得,完美融进琐碎生活。
一切井然有序,反而不合常理。
像是一场名为“习惯”的慢性入侵,他来者不拒,所以到处都是谈情侵占的痕迹。尤其是那朵专属于谈情的黑玫瑰标志,刻进肌肤,渗透血液,永远没办法洗干净。
只能与它共生。
祝涟真找出一副头戴式耳机,连着两天闷在家里,听新歌,构思舞蹈。等想法储备差不多,他去了趟舞社,找到这次负责acemon主打歌编舞的老师mika。
mika年纪不到三十,拿过四个世界大赛冠军,曾在韩国为很多偶像团体出过作品,去年才回国发展。祝涟真以前也常参加街舞比赛,两人舞蹈审美相似,一拍即合,这次公司能邀请到mika也是通过祝涟真的关系。
mika一见面就问他:“手术完好点了吗?”
去年祝涟真开始闭关苦练新舞种,磕碰淤青是家常便饭,仗着自己基本功扎实常常较真起来不顾身体,结果不慎摔伤了膝盖,做手术修养好几个月才康复。
“早没事了,放心。”祝涟真脱外套活动身体,“我最近都开始练地板动作了。”
“那就好。我这两天想了起码三个版本,正好跳给你看。”mika刚教完两堂公开课,体能依然充沛。她外放《shake》给祝涟真示范,前奏和主歌她都在放松地freestyle,到了最抓耳的副歌部分,她四肢力量的投入与律动感迅速上升一个层级。
祝涟真很快进入状态,他平常最喜欢编排构架饱满的舞蹈,而mika也是个爱控制细节的踩点狂魔,目前看到的这几个片段,正好完全符合他心中所想。
“现在就开始吧。”祝涟真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活动筋骨。团体这次回归前的时间极其有限,他身为主打歌的编舞之一,必须在五天内构思并调整好所有动作,给团队之后的磨合留出充裕时间。
排了两个小时,他暂时缓口气。隔壁练舞室正在上课,音乐声隐约传来,是他最熟悉不过的旋律。
mika也听出来了,“这是你们那首出道曲吧,《黑桃a》?”
“嗯。”祝涟真仰头喝水。
“我记得在韩国也红了一阵子,舞蹈我还扒过,特别像你的风格。”
“不不不,我那时候才十五六,只参与过我自己中间的solo。”祝涟真笑着回想年龄,“这首歌……都过时了,还有老师给它重新编舞?”
mika想了想,“我记得旁边是初学者班,只跳urban,可能是想快点出齐舞作品吧,选歌都避开近几年节奏复杂的。”
祝涟真点点头,双腿伸直坐在地上,默默听完了隔壁的那首歌。
他正要起身继续琢磨动作,mika更先抬头,冲门口热情地打招呼:“hi,小吻来啦。”
祝涟真想看清来人是谁,结果动作太急,脖子猝不及防扭了一下,侧颈肌肉疼得他呲牙。看到谈情的身影出现,他更没好脸色,“你怎么来了?”
“上次你提醒我多练舞,所以我来补补课。”谈情泰然自若地脱下外衣,里面穿了套轻便的灰色运动套装。
“我原话明明是让你在家或者公司练基本功吧,”祝涟真站起来嘀咕,“谁让你来舞社了,添乱。”
mika笑了笑,替谈情解释:“小吻基本功挺扎实的,最近一直来找我学,所以我让他提前看看编舞,提点意见。”
既然是老师的安排,祝涟真勉强接受,他只是没想到谈情还真把自己的随口一句提醒落实到位了。
接下来,mika喊着拍子,稍微放慢速度为他们示范新歌完整的舞蹈。谈情虽功底比不了祝涟真,但记动作非常快,不会拖慢其他两人的编舞进程,偶尔提出意见也精准到位。
可就是在这样如此顺利的情况下,祝涟真心里莫名越来越没底。
有时候,安逸会激发人类的警惕心,对于祝涟真来说,编舞过程畅通无阻,很可能就意味着没有突破。而具体是哪段出了问题,他看着镜子边跳边思考,半晌没得出结论。
明明每个动作都与音乐鼓点完美契合,像一首浑然天成的诗章,但他却体会不到字里行间的美妙。
“我想想走位。”祝涟真拿着笔坐下来,习惯性地在纸上画出几个圆圈,再用箭头表示站位变动。他专心思考时会完全浸入脑内世界,旁人基本不可能打扰到他。
谈情坐在对面,默不作声地递给他一瓶水。
祝涟真无意识地伸手接过,另一只手仍握着笔涂画。过了一会儿,谈情往他手指套上一枚运动护腕,祝涟真低着头,五指自然地握起来,方便它滑向手腕。
“别动。”谈情小声说着,指尖探向祝涟真耳廓。
祝涟真脑袋稍微一歪,像是配合谈情的指挥。但当一枚长条状的物品触碰到他耳后,祝涟真被痒得自动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儿来——
“你往我身上塞了多少破烂儿。”他后知后觉地咂舌,丢开水瓶,摘掉护腕,一摸耳朵,上面还别着根烟。
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