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点,薛慕容点了油灯,进入大院。
平日里黄河路上的路灯透进来,大院里不至于很黑,偏偏今天线路维修,路灯一盏也不亮,整座大院漆黑一片,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也差不多。
薛慕容背上背着背包,包里放着七双鞋,一手端着油灯,一手护着小小的灯光怕灭了。油灯照亮的空间有限,只把自己身边照亮了,看其他地方更显得影影绰绰,似乎处处藏着凶险。
薛慕容先在门口停住,把油灯小心翼翼放在地上,将背包摘下来,打开背包,掏出草鞋。就在他打开背包的一刹那,他听到有人在背后“咦”了一声,似乎还有一双手扒了他的肩膀,顿时脊背发凉。可是他记得谭去病的话,强忍着不敢回头看。
他将草鞋放在大门内侧,端起油灯继续往里走。起身的那一刻,他真切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唉”,好像身后蹲着许多人。
他站起来的时候,那些人也跟着站起来了,随着他往里走,就像一群孩子跟着一个叫花子看热闹,而且越往里走,这种感觉越明显,好像跟着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好几次,他几乎觉得那些人挤到他了,灯光也好几次差点儿熄灭了。
此时,胸前的玉坠开始一闪一闪发光,在冷森森的惊扰之下,也许它也害怕了,瑟瑟发抖。薛慕容想大喊一声,或者回头看看,更想夺路而逃,可是都不能那么做。
他神经紧绷着往里走,来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下,想到槐树通“鬼”的说法,更加心惊肉跳。
他想把灯放地上然后再拿出鞋子来,明明没有一丝风,油灯却突然熄灭,大院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薛慕容一阵战栗,分明觉得有数不清的鬼影在黑暗中乱窜。
薛慕容几乎窒息了,他将熄灭的油灯放在地上,一手按在胸前的玉坠上,闭上了眼睛,平静了片刻。然后卸下背包,摸出第二双鞋,放在了槐树下。
接着端起熄灭的油灯去往老楼的南门。如果油灯熄灭还能怪罪于风,可接下来的事情几乎让薛慕容惊叫——他刚到南门口,手里的油灯突然自己着了。一刹那,他看到数不清的白衣人、白狗和白猫向他身后躲去,消失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耳边似乎还有远在天边、近在耳畔的嬉笑声:“嘻嘻嘻……”“咯咯咯……”,还有人问道:“这鞋,多少钱一双?卖给我一双吧?”
薛慕容闭口不言,暗暗告诫自己:什么也没有,都是幻觉,都是幻觉,什么也没有……并强迫自己继续摆放鞋子。
很快,大门口、槐树下,老楼的三个门都摆好了,接下来要摆第6双,要把第6双鞋扔在老楼的房顶上。
他掏出鞋子,把背包和油灯放在地上,用鞋带将两只鞋子系在一起,准备扔到房顶上去。
可就在他要往上扔的时候,天空中猛然打了一道利闪,照亮了整个房顶,他惊恐地看到,房顶上密密麻麻站了好多披头散发的白衣人……
薛慕容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