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乔乔再开口,乔司南忽然松开林晚,并轻轻推她一把:“和妈说完来找我,我有事和你说。”
他的另外一只手还牢牢扣着乔乔:“我也有事和你说。”
眼看着林晚要和妈妈单独相处,乔乔不悦地拧起眉头,还得强忍住掰开乔司南的手的冲动。
“什么事啊?”
她努力笑着,像平时那样打趣:“你怎么有这么多事要说?”
乔司南面上没多少笑意。
“粉丝伤人的事。”
他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说什么呀,这事情我又不……”
对着乔司南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她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
林晚在后院找到乔母时,她正在哭。
林晚不太清楚这时候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安慰她,便安安静静地在凉亭中坐下,默默将湿巾与毯子推到乔母面前。
乔母仍低着头,良久才道:“你爸这次发病是不是我……”
聪明人应当第一时间注意到‘你爸’这两个字背后深刻的含义,但林晚为数不多的优点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聪明。
“您别那么想。”
林晚知道她在想什么。
稍微有点推理能力的人都知道。
林晚不太能应付弱势的长辈,瞧着她短短几天增添的白发,不由得想:乔母也挺可怜的。
女儿抱错丈夫重病,随即夫妻当众撕脸皮在小辈面前大闹一场,双方皆是伤痕累累。
婚姻之中绝无单独的胜利者,走的那个未必痛苦,留下的也未必幸福,因为所有剩下的烂摊子全是给活着的人准备的。
乔母不愿与她接触也是正常人心理。
女性天生比男性更为柔软纤细,对异性对儿女更是如此。以母亲角度,同时拥有两个女儿自是再好不过。但美梦难以实现,不如牢牢守护住一个女儿,不要接触另外一个女儿。
不要看她;
不要听她;
不要和她产生任何瓜葛,不准投入丝毫情感,便不会在二者中徘徊不定。
林晚理解她,因为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做着同样的事情:不要靠近乔家人,避免产生不该有的渴望,便不会失望不会走偏路。
因此林晚愿意将自己的不满都暂时存档。
“真要追究责任,我也有责任,您可以把我当作罪魁祸首。这样您心里舒服,乔乔心里舒服,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局面最平和。反正……我不是很在乎这些。”
给你理由记恨我,也给我理由厌恶你,今生母女缘分到此为止。也许是如此情势下,她能替原主给予的最大的温柔。
“你……从小生活在哪里?”
乔母带出个牛头不对马嘴的新话题。
“在农村那边。”
林晚接话:“很多人听说农村好像觉得很惨,比如电视机电脑什么的流传得比较慢。但大家挤在一起看电视、抢着玩游戏什么的也挺有意思的。不是有那种说法么,东西要抢着来才有味道。”
林晚天生话多,放下人设和成见这话便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乡下地方有事没事抓个蝌蚪挖个番薯,空气清新生活简单。”
乔母又问:“他们对你好吗?”
林父那张狰狞的脸转瞬即逝。
“还行吧。”林晚斟酌着回答:“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营养不良。”
半真半假的回答,本意是宽乔母的心,让她放下心来划清界限。免得她开始愧疚,开始注意到亲生女儿,这事反而没完没了。
林晚想过,该做的能做的她都做了。这葬礼大约是她和乔家最后的牵扯,早早拉上帷幕更安心。
但乔母什么都知道。
不但乔司南口中得知她的经历,而且白纸黑字详细看过几次。仅仅经过这么几个问题,乔母已经把她的算盘听得明明白白,也将她骨子里的通透与大气看得清清楚楚,倏忽之间又落下泪来。
林晚不明白她怎么又哭了,手忙脚乱地递去纸巾,反思着她这说辞是不是太假?
或者……
林晚试探性开口:“如果是乔乔的事……”
乔母打断道:“你是个好孩子。”
“乔乔……也是个好孩子。”
说罢便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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