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林齐锋是怎么说你的么?”
她忍不住说下去,简直像是魔鬼附了体,嘴皮子一张一合吐出无数从前想也不敢想的话来。
“他说你从小就上赶着往男人眼前凑,以前还奇怪是不是遗传林清清的,后来才知道不是,可能你天生就是这样的?和陆淮和季楠之纠缠不清,是不是觉得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很爽?”
乔乔噗嗤笑道:“不止两个吧?反正你有钱,养十个八个不是问题,一次性玩两三个也——”
话未尽,林晚抬手便将手袋甩了过来。尖锐的指甲分不清有意或是无心地划过脸颊,留下四道鲜红的痕迹,她眼眨也不眨,面无表情。
是面无表情的,像是面部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瘫痪了似得,配上那双平澜无波的眼睛与黑发,外表上显露出极度的冷漠。
“林晚!!!”
跌倒在地的乔乔捂住脸,无法控制情绪般大喊道:“这都是你欠我的!”
乔乔咬肌涌动,好像用尽力气地瞪着她,要用眼神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并且一字一字道:“你怎么不去死?”
林晚居高临下看着,忽然觉得无论是长相品行或是个人能力,乔乔和原主毫无可比之处。
小说原剧情是原主阴差阳错杠上乔乔,作为恶毒女配被炮灰。穿书她没有执念,好像依旧难以避免这种局面。
也许她们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宿敌,从身份交换那一刻起彼此缠绕。不管原主身体里的人是谁,唯有你死我活,或者我死你活,绝无第二条路可走。
不知道原剧情中的乔乔到底是什么人。仅仅对于眼前的乔乔,林晚由衷为原主感到不甘心。
为什么要作为恶毒女配被强行炮灰?
为什么要输给这种货色?
这些想法仿佛尖锐带刺,在胸腔内来回碰撞着。
“乔乔。”
林晚垂眼道:“白占乔家十年二十年的权势人脉,你看看你混成什么样?要脑子没脑子,要手段没手段。”
“该死的是你啊。”
这句话很重。
十八岁被介绍给三十八岁的男人时,林晚没能对充当红娘的亲生妈妈说出这句话。
身家过亿,喜欢性格温顺的年轻女孩的上海有钱老男人,不看重长相但在乎八字生辰,凑巧与林晚八字绝配。
老男人声称结婚先送一辆跑车,生女儿给两百万零花钱,生儿子便送套别墅,地段户型随便选。因此林母怦然心动,劝说林晚去过豪门阔太太的日子。
她夺走她的录取通知书;
剪碎她的身份证;
林晚半夜撕了床单做绳索爬窗逃跑时,她妈说是生女儿不如养条狗,叫她死了算了。
你才该死。
那句话在口中来来去去翻涌千万遍,林晚没能出口,终于在今天轻飘飘地滑出来了。
人都是会变的。
从软弱到狠绝,从善良到阴损,人这种动物的奇妙之处便是很容易受到环境和事件的影响,完全可以从白色变成黑色,又从黑色变回白色。
有句很恐怖的话是:你终将变成你讨厌的样子。
林晚此生最怕变成她妈那样刻薄的女人,动不动将怨气发泄他人身上,像是脚尖沉入泥沼的人,第一反应不是挣扎,而是以最快速度拖最多的人一起沉没。
不想变成这么糟糕的人。
即使眼中的世界经常满目疮痍,需要很努力按耐住敏感的心灵,很认真的爱着它才能包容它的许多缺点。不能装作看不到,也没办法真正接受黑暗面的它,像在灰色地带盲目前行,林晚费劲分辨着好坏对错,尽力讨厌着该讨厌的人,又要体谅偶尔做了坏事的人。
如乔母。
还有界限模糊的乔乔。
有很多时候,你觉得这个人是可恶的,下一秒切换她的立场去,又觉得可怜。
她是可怜的,你也是可怜的,分不清谁的可怜更重,既没法忍气吞声,又不好意思发泄到底。
眼前的状况就是如此。
林晚不后悔说了那句话,但有点累,需要柔软的被窝安静的环境,来思考自己做得会不会太过分。
应该没有。
理智上知道过分的人不是自己,情绪上又总有亏欠感。这是因为经年累月受到母亲的辱骂亲人的指责。
惦记爸爸和弟弟的早餐是小心眼,早上忘记叠被子是恶意,丢了钱是没脑子,计较父母偏心便是大逆不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说呀骂的,以至于林晚都对自己产生根本性的怀疑,怕自己太恶毒狭隘,太肮脏龌龊。
这次她其实另有算盘。
故意激怒乔乔,想让乔乔丧失理智与林齐锋再次联系,往后纪录片出世时便能以诈骗造谣把这两人全部交给法律制裁,往后便得以安宁。
太过分吗?
太阴狠了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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