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不同目光里相同的鄙夷、敌视、防备、隐忍,让楚瑜微微挑眉,暗嗤——看来琴学里的消息传得很快嘛。
难怪琴笙火大。
楚瑜凑近他,忽然伸手就去捏他的脸蛋:“干嘛呢,傻孩子,笑一个。”
琴笙身体下意识地微僵,随后任由她捏上自己精致的脸,淡淡地道:“笙儿不高兴。”
楚瑜却还是那一副不痛不痒地模样,轻笑:“仙仙,听到好听的就笑一笑,听到不好听的就当他们放屁,只要不到咱们跟前来踩人,笑骂由人,毕竟日子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日后咱们在琴学里的日子,这样的事儿不会少,都不高兴,你就没高兴的时候。”
哎哟,这大仙脸上的皮肤居然比她还要细腻白嫩多了,真是让人嫉妒啊。
琴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面前漫不经心吃自己豆腐的少女,琥珀眸如水,幽幽荡荡,也不知把她的话听进去没有,只是身上那种吓人的寒意悄无声息地散了许多。
此时,一道中年女子清越冰冷的声音响起:“既然新来的学子什么都不会,就从最基本学画的观形开始罢,带他们去花园观花形。”
楚瑜顺着声音看去,正见着一名三十六七岁左右的清瘦女夫子在陆云轻的陪同下从画室后方走向自己的方向。
只是那女夫子虽生了一张和蔼温柔的面容,但一双看着楚瑜的眼睛里却满是冷漠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站在讲台边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楚瑜。
陆云轻看了眼楚瑜,转身柔声道:“秦夫子,这位楚瑜小姐身份不同,苍鹭先生想来也是希望不要怠慢贵人的。”
“什么身份?”秦夫子眯起眼,看着楚瑜讥诮地勾起唇角:“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贵族进了琴学便只有一个身份——学子,若是这位苍鹭先生都不能开除贵重的学生不愿听夫子们教诲,夫子们也没有办法。”
楚瑜看了眼陆云轻,见她也看着自己,似很有些无奈的模样,楚瑜微微眯了眯黑白分明的大眼。
看来一切正如她所料。
琴家家主琴三爷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小姨妈带着坏了脑子傻侄儿走后门入读琴学,刚到第一日就打了人触犯琴学大忌,而苍鹭先生却默认琴学不能开除她的消息早已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所有琴学夫子们学子都知道了。
琴学里授课的夫子都非寻常人,必有来头,何况文人一向自秉傲骨铮铮,想来是最憎恶没文化又仗势欺人的暴发户了。
楚瑜很清楚在秦夫子眼里,自己就是这一类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她看着那女夫子,笑了笑:“夫子教诲,学生自当遵从。”
看着楚瑜这般平和甚至带着谦逊的模样接受了安排,秦夫子有些微讶,随后讥诮地冷哼一声:“带他们走,不要污了青莲画室。”
说罢,秦夫子转身过去,竟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污了眼睛的样子。
画室里有学生们轻蔑的低嗤笑声传来。
陆云轻又走了出来,微笑着对楚瑜道:“我还有课要上,一会会有人带你们去花园的,相信以楚小姐的能力,很快就能练就一手好画。”
楚瑜对着陆云轻也露出个凉飕飕的笑来:“只是打发我们去花园,不得上课,陆大小姐今日就打算收手了?”
怕没那么简单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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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笙宝宝:宝宝不高兴,小姑姑被欺负了,宝宝还不能揍人……宝宝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
☆、第二十八章谁比谁作 上
能让秦夫子对一个完全没有见过面,说过话的学生憎恶成这样,看来陆云轻这第一才女真不是白做的。
陆云轻杏眼里幽光微闪,轻叹了一声,三分委屈,七分无奈:“楚小姐看来还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云轻也不知如何辩解,只是日久见人心,你们很快就明白了。”
陆云轻这一叹,窗里那些学子的眼神越发像刀子,更扎人了。
“好,我等着。”楚瑜点点头,拢手入袖,笑地一脸春光灿烂。
陆云轻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笑了:“楚小姐,果然心宽。”
说罢,她转身离开,楚瑜在她身边过去的时候,忽然偏头凑近了她低声道:“其实我很小气的,真的。”
陆云轻只脚步略停,便径自进了青莲画堂。
楚瑜看着她的背影,随后轻轻抖了抖衣袖,把方才她悄悄撒在陆云轻身上后剩下的一点粉末给抖干净了。
“小姑姑不是说对那些人不必理会么?”琴笙忽然开口。
“仙仙。”楚瑜一边把从琴笙那薅来的薄如蝉翼的手套从手上脱下来,小心地收好,一边道:“我说的是别人白眼议论如放屁,我们可以不理会,但是有人作到头上来那就不同了。”
琴笙:“如何不同?”
楚瑜笑得灿烂:“当然是比她更作!”
作死丫的~
……
陆云轻刚进画室,在一干学子们仰慕与爱慕的目光下,姿态矜雅地走到秦夫子身边,正准备帮秦夫子磨墨,却忽觉得身后似有一缕阴风飘过。
她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秦夫子看着自己的爱徒,有些疑惑。
“云轻无事,劳先生费心。”陆云轻柔声道,身姿优美地一欠身。
“无事就好……。”秦夫子话音未落,就看见面前正在行礼的人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膝跪地,同时脸朝下,直接‘噗’地一声把脸端端正正地埋进了满是墨水的砚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