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就像养了只娇气又傲气的华丽猫儿。
犟恼起人来,着实让她很想揍他,但软和起来,晚上依在腿上,蜷缩在她怀里懒洋洋又温顺的模样,却依然是那个漂亮乖巧得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的大宝贝仙仙。
若是曾经忠犬似的仙仙以命来换,让她不得不背负他一腔毫无保留的莫名地依赖和柔情。
如今的白白,则是直接让她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长姐养幼的滋味。
和老胡、干娘、嫂子他们不同,她是享受被宠爱的那一个,如今她是宠人的那一个。
养着养着,习惯他前后脚这些跟着,没事儿一天都要气她一回,于是就一点点地就这么撒不开手了。
如今忽然发现自己家的猫儿开始不再绕着她打转,更多的心思放在别的上面,似乎开始慢慢地不再需要她操心了。
连晚上,他都不回她舱房,独自一个人住着。
倒是她开始担心他夜里会不会还是那种四平八稳的僵尸睡姿,会不会晚上做了噩梦,却僵固依旧,连动都不会动。
这是她后来夜里观察的发现——
琴笙几乎每日夜里都会做噩梦,但是他做噩梦与常人不同,常人难受痛苦会挣扎会醒。
他就跟魂魄被禁锢在那仙儿似的躯壳里似的,脸上毫无动静,但是身上肌肉僵如木石。
那种僵硬的程度,几乎让楚瑜都感觉痛苦,一个人的肌肉能紧绷到这种程度,简直像撕裂一般。
寻常人却根本看不出,只有贴着他睡的时候,才能发现。
这般状况,要么她弄出动静来,他就醒了,但睡了以后照旧,至少维持一个时辰。
第二日,他虽淡然如无事人一般,但是她看着心中就不忍。
这毛病,她试探过他身边人。
连贴身伺候的金曜和火曜都不知道,更勿论金姑姑。
只有半夜他蜷进她怀里,跟个孩子似的死抱着她的腰的时候,她才能感觉他浑身是放松的。
看着他靠在自己怀里一脸安心的模样,睫毛纤长下的脆弱暗影,她忽然就没法就为了所谓的男女大防,踢开他让他自己睡。
如今他夜夜自己睡,也不知会不会还那般难受?
楚瑜托着腮,想着想着,就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那天在船舷她忽然心血来潮套了白白一回话,自己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但第二日看见他,却见他身上寒气仿佛更重了,一脸冷漠的样子,像她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没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见她就转身走,要不就浑身是刺地说话蜇得人难受。
后来转了念头仔细地琢磨一回,这才明白,他估计是觉得她那晚说的话是在耍他,甚至怀疑她是惦记着宫少宸,才不肯回云州了。
原先是闹别扭,这会子是真恼上她了。
罢了,她还没琢磨透那猫儿到底对她啥情绪,还是不要往上凑了。
若真是霍家姐妹说的那样……
楚瑜心头打了个突,往嘴里塞了一把酸涩的野果子。
这种养成的戏码,雏儿恋上养自己的,也不是没有先例的,连话本子里都不缺。
但白白不是宫少宸,他是她彻彻底底放进了心底的人,难道能像割舍宫少宸那样,干脆地割舍了他么?
少年不识情滋味,他那性情,虽然说不上得不到就毁了,但也绝不可能继续当什么‘朋友’‘长姐’的。
她舍得与那猫儿彻底翻脸,看他真恨上她?
可她……
可她要接受他?
这感觉简直像……乱了伦常,她想想就觉得别扭又古怪。
尤其是想起和琴笙若有亲密接触……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天在琴学绣房里被那魔神按翻在桌上时的画面,还有他顶着自己的……
楚瑜瞬间脸色变了变,莫名其妙地涨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吐出三个字:“呸!呸!呸!”
她想想就觉得诡异非常,都是心理障碍。
她苦笑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地又塞了一大把野果子进嘴里。
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先刚被抓回曜司,所有打算利用琴笙脱身的心思,全都变了。
罢了,既然想不出对策,就先如此罢,还是远着点。
……
刀疤脸看着楚瑜在那发呆,迟疑了一会,伸手在她面前轻晃了一下:“老祖宗?”
怎么说话说到一半,这位就神游天外了,一会儿笑得一脸温柔,一会吹胡子瞪眼,一会又懊丧的模样?
楚瑜顿了顿,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干笑了笑,转了个话题:“总归不短缺银子就好,只是上了岸……。”
“您放心,大当家的早已交代过咱们,会有人来安排接应,咱们只需要照平日样子就好。”刀疤脸笑眯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