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相信小鱼就算知道那些往事,也会一直会对主上不离不弃的。
但是谁曾想除了这么个意外,如今想想,只怕主上是绝不会开口去说那些隐秘又黑暗秘密。
她便是冒大不韪也要与小鱼说了。
楚瑜看着镜子里金大姑姑的表情,一愣,她自然是记得金大姑姑说的事情,便迟疑了一会,她原本想拒绝的。
但是却又忍不住好奇,她想知道琴笙的秘密太久了。
她还是颔首:“姑姑,你说。”
金大姑姑沉默了一会,苍老的声音缓慢而惆怅地道:“咱们先说一个故事罢,很久以前,有一个富户世家,这家的家主最早是一个女子开创,女家主的家业做的很大,人又很开明,所以这世家传承从不拘泥于儿子或者女儿。”
“后来传到上一代家主的时候,虽然是男家主当家,但他的长女是孩子里最有才华的,家主早早定了家业传给她,这家主的子女与其他富户人家钩心斗角不同,关系自幼和睦,很是和乐,所有的弟妹们也都很崇敬自己的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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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往事如烟
楚瑜闻言,不禁一愣:“哟,还有这种和乐世家么,我还以为所有的富户人家或者豪门世家妻妾一多,子女一多都会勾心斗角呢。”
金大姑姑笑了笑,神色之间有些怀恋:“是的,所以家主虽然有一妻三妾,但很是自豪自家的孩子们是这般和乐,长女一贯性情坚毅又温和跟在父亲身边学习管事,富户家中的管事们都早早认可她是下一任家主,她也时常抽空照顾和教导弟妹,弟妹们都很敬仰自己的长姐,长女最关照和疼爱的是一对妾出的年纪最小的龙凤胎,因为他们早早就失去了母亲。”
楚瑜忽然若有所感地道:“难道这对龙凤胎出了什么问题?”
金大姑姑神色有些阴郁,她脸色变幻了一会,还是慢慢地一边替楚瑜戴上紫水晶的珠冠,一边道:“嗯,这龙凤胎里的小儿子天生容貌极佳,是所有孩子里生得最美艳的,脑子里也是最好使的,甚至修习的武艺也是孩子们最厉害的。”
楚瑜顿了顿,暗想,能用美艳形容的男子,还真是……
她莫名其妙地就想要水曜,随后立刻摇头,把这个诡异的形象赶出脑海,只随口道:“这能文能武的小儿子难道忽然想把自己的长姐弄死,然后继承家业?”
金大姑姑沉默了一会,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又复杂:“当时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小时候分明是很敬重依赖他的长姐,但后来成为少年之后却忽然一夕之间变了,竟用几年时间细细布下宏大杀局,试图将长姐赶下继承人的位置,确实引发了血雨腥风,甚至用卑鄙的手段囚杀了好几个一直坚定保护长姐的哥哥和姐姐们,最后……。”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艰难地道:“他甚至逼迫自己父亲传家主之位给他……结果生生气死了自己的父亲。”
楚瑜叹了一声:“也是,家财千万,大权在握又怎么可能不引得人心浮动。”
金大姑姑苦笑:“当年谁都以为他是为了这个家主之位,直到好些年后,家里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而他也终于将他的长姐赶下了继承人的位置,甚至关了起来,而就在他得到了那个位置的前夕……他却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楚瑜一愣:“什……什么,是什么正义之士奋起反抗,或者长姐其实蛰伏起来,然后带着手下复仇了?”
金大姑姑摇了摇头,闭了闭眼:“不,因为他的长姐死了,也死在了那一场大火里。”
楚瑜不解,颦眉:“什么意思,他长姐死了,他就跟着死了?”
她一琢磨,忽然道:“我明白了,他的长姐是不是打算和这个坏弟弟同归于尽?!”
打不过了,爹也死了,周围的兄弟姐妹也被逼死了不少,绝望里自然想着和这个坏弟弟一起死。
金大姑姑神色有些茫然,仿佛透过了遥远的时空,看见了许久之前的事,她垂下眼,眼圈微红地轻声道:“并不是的,她原本打算的只是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个第二天就要得到家主之位的弟弟冲进去救她,却也再没有出来。”
楚瑜呆愣,茫然:“啊,这又是个什么剧情,这是因为这个姐姐有很多忠诚的属下,所以他担心自己地位不稳,要控制那个姐姐,所以才要救长姐,结果不小心烧死了自己?”
还真是……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楚瑜叹了一声。
她忽然想起了前生那一本《红楼》里的判词。
金大姑姑神色却更复杂了,迟疑了许久,却还是怅然地轻叹:“要这么说,倒也是。”
“可是这与三爷有什么关系?”楚瑜有点不明所以,她歪着头想了想:“难不成他是长姐的孩子,还是那个坏弟弟的孩子?”
金姑姑一愣,看着楚瑜,忍不住苦笑:“你这丫头,倒是聪明,主上他……。”
“金大姑姑,本尊的小夫人梳妆了这般久,还有妆点完毕么?”一道幽凉低柔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那声音仿佛带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却冰冷的令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低了一般。
金大姑姑一僵,随后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边的那一道修长的白影行礼:“主上。”
炎炎夏日,风裹挟着热气吹拂而入,撩起他长长的袍子,翩然如谪仙,但却一丝热气都没法吹入房间,又或者吹入房间的都是寒透人心的寒气。
他背对着光,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但是,莫名地楚瑜就觉得有些寒意顺着尾椎爬上来,如同站在无边的雪原冰川间,仰见寒冰大雪将倾,不知自己何时将被吞噬埋葬,那种感觉只能称为——毛骨悚然。
有一种人,他微笑的时候,你摸不透他的心,他不笑的时候,你却只能感受到无边的恐惧。
……
金大姑姑的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她维持了这个姿势仿佛已经很久。
但是站在门边的雪影却没有任何叫她起来的打算。
楚瑜到底人忍不住,也不忍心看着金大姑姑这把年纪在琴笙那充满威压的冷酷寒意气场里受罪,便不动声色地道:“金大姑姑,您看我脸上这妆还花着呢。”
金大姑姑一愣,却没有动,心中生起一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