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手里里并有没有松开楚瑜的手腕。
楚瑜几乎是被他拖着走,她有点无奈地看着琴笙的修白背影,还是赶紧加紧了步伐。
一直到接驳的小船送了他们到岸边,她都没有问一个字。
她只是悄悄地观察着琴笙的表情。
他第一次,失态若此。
……
看着琴笙和楚瑜的小船远去,消失在湖边,所有的青影也都在一瞬间消失,甚至没有人看得清楚他们是怎么消失在这广阔的湖面上。
一如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渡过湖面出现在船上。
许久,忽然有人忍不出哭泣出声,这一声近乎崩溃的哭泣,才令所有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陆锦年疲倦地靠向了椅背,她脸色铁青地揉了揉眉心。
就在刚才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会身首异处。
这种充满无边威压与恐惧感觉,她已经许多年没有体会过了,唯一一次大约就是在她十七岁那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烈皇子的时候。
“大人,此事一定要禀报圣上,弹劾……。”一名女官颤抖着扶住了椅子,勉强不让自己滑落在地。
陆锦年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道:“不要让我觉得跟在我身边的你是个蠢货,与其说这些没有用的话,不若立刻去查对面的和喜班到底被谁掉了包,现在,立刻将本层的人全部疏散到下舱去,立刻安排人上岸。”
那女官立刻不敢再言,脸色发青地低头退了下去,扶着船舱才能慢慢地离开。
等着大部分人都散到了下层,本层船舱之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另外一名女官则是稍微镇定点,忍不住低声问:“刚才琴三爷让您好好看看还剑湖是什么意思?”
其余女官们也很是疑惑地看着陆锦年。
陆锦年闭了闭眼,略显松弛的肌肉紧绷了起来,她淡淡地道:“因为若明日日出前本官不能给琴三爷一个交代,那么这里就是我们的埋骨之处。”
此言一次胡,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放肆……。”一名女官到底忍不住颤声道。
她们丝毫不怀疑琴笙敢做出这样的事。
陆锦年有点无奈又有点倦怠地闭上眼:“因为他是琴三爷。”
这些年弹劾琴三爷的奏折不知多少,上峰那两尊大佛从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众人沉默无言,女官们脸上露出一种愤怒与恐惧间杂的表情来。
到底还有人清醒一点,忍不住咬着唇道:“刚才那荒诞的戏到底是怎么激怒了琴三爷,难道是借题发作于您,我记得琴三爷并不是这么一个容易被激怒的人。”
那是一个跟着陆锦年最久的女官,也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
陆锦年沉默了一会,微微颦眉,似若有所思,好一会才道:“问题只怕还是出在戏班子上,查,等此事了了,再写折子上呈天听,琴三爷的气焰实在太过放肆了些,陛下那边还是当有所提点才是。”
她眼里闪过一丝冷光,随后陆锦年看向早早就缩在一个角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模样的鲁公公身上。
陆锦年一看他那表情,唇角就忍不住一抽,冷冷地轻哼了一声:“鲁公公,您不觉得应该助本官一臂之力么?”
鲁公公抬起耷拉下来的眼皮子淡淡地看了一眼陆锦年:“咱家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
陆锦年闻言,瞬间沉下了脸:“鲁公公!”
鲁公公慢条斯理地用太监那种特有的嗓音道:“不过咱家还是能提醒陆大人一点的就是,您不觉得写折子很浪费笔墨么,不若好好歇着。”
“鲁公公,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陆锦年冷冷地眯起眼,目光锐利地盯着鲁公公。
鲁公公淡漠地靠着船舱道:“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到底不过是递上去以后,喂了炉灶当柴火取暖的玩意儿,库房里每年弹劾琴三爷的东西堆积如山,每年冬天倒是省了不少引火的东西。
不过他心疼哪,都是宣纸徽墨精致锦缎为面的折子,可比烧银丝炭还贵,偏生纸墨有烟,虽然烧出来的味道很香,但御书房还是不能用,倒是便宜了自己手下那些小兔子崽子。
鲁公公轻嗤了一声,闭着眼靠着船舱——闭目养神,
陆锦年看着鲁公公那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的寒光,随后沉声道:“行了,现在先去打捞对面的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所有的女官们都恭敬地应是。
……*……*……*……
琴笙上了岸之后,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地闭目养神。
楚瑜看着他的脸,还有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森凉之气,心中琢磨了一会,还是开口问了:“三爷,怎么了?”
琴笙并没有说话,楚瑜很有耐心地等着。
许久之后,琴笙忽然缓缓张开眸子,松开了她的手腕,温柔地问:“疼么,小鱼?”
楚瑜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几道清晰发青发紫的指痕触目惊心。
他捧着她的手腕,像捧着珍贵之物,让她却觉得莫名地有点不自在,她轻声道:“还好。”
琴笙笑了笑,随后一个蝴蝶一般的吻落在她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