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2 / 2)

“你……你不相信本宫的话,还是你明明知道了这个贱……他一切肮脏的秘密,你还要跟在他身边?”凤栖捂住脸,颤抖着,厉声道。

楚瑜挑了下眉,看向琴笙,却见他依然垂着眸子品茶,优雅淡然地坐着,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一般。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冷冷地看着凤栖长公主,她真是第一次后悔了。

也许,她根本就不该窥探琴笙的秘密。

……

可是,若是不能知道他的秘密,照着琴笙的性子,她只怕永远都走不进他的世界里。

既然事已至此,只能继续下去。

楚瑜目光一瞥,见琴笙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般,也并没有要阻止她的打算。

楚瑜心中暗自叹了一声,目光一转,忽然看见凤栖长公主身边的那一卷图。

她足尖一挑,将那一卷图梭然抖开,里面果然是瑶瑶给她的那副画的原品。

那画果然画风更大气,所用绘画技巧更为娴熟、将画中美丽的少女含情脉脉的样子描绘得极为到位。

楚瑜目光落在了那画的落款之上:“这画上的人是你罢,但‘光’是明烈皇太女的小字,还是大名?”

凤栖长公主看着楚瑜拿了她的画,抬手就要扑过去夺回来,但楚瑜一打开画,她就有些眼神迷离了:“没错,这画上的人是我,那一年我才十四岁,这一袭红裙是长姐祭天时的礼服,那时候我尚且年幼,见长姐穿着极为美丽,便闹着也要穿起来,长姐一贯对我和秋玉之很好,纵着我任性而无礼……不过,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可以这般任性了。”

一提到明烈皇太女,凤栖长公主便神情温柔了起来,似恢复了平静。

☆、第九十一章 恶之花 (三更)

在我前半生年少的时光里,虽然也曾因为母妃的早逝,而伤怀过。

可从五岁那一年,被父皇从母妃挂满白色灵幡的宫殿里带到皇后的坤宁宫里,在看见那一被誉为帝国晨光的少女的高挑身影时,在她伸出依然纤细柔嫩手握住我的手时,对我露出温柔而耀眼的笑容时,我懵懂的悲伤仿佛沉水上的雾霭,渐渐消散。

她蹲下身子,将我抱在怀里,温柔地在我耳边说:“幺娘啊,不要哭,以后长姐会替你娘照顾你,一辈子都不会让人欺负你。”

我永远记得她的拥抱多么温暖,比永远只顾着打扮盼着父皇来的母妃更温暖。

母妃的身上,我只能摸到华丽而冰冷的珠玉,她总是害怕拥抱我们会弄乱她的头发,压皱了她的衣衫,我已经记不清楚她最后一次抱我们的样子。

可长姐的身上却永远只有阳光的芬芳和温暖的体温,她从来不会在乎我们扯掉她的发簪,拉扯她的头冠。

……

即使那一年,她也是个只有十岁的少女,可是她却已经长得及上侍卫的肩头,能轻易地将五岁的我抱起,甚至将总爱哭泣,又不爱吃饭的瘦瘦小小的玉之也一起抱起。

南皇后生了小弟以后身体一直不太好,那是一个温沉如水的女子,虽然没有母亲的美丽,可我觉得她比母妃更像一个温柔的母亲。

她并不那么喜欢我和玉之,还要殚精竭虑地照顾身体更不好的二哥哥和最年幼的玉之,所以她很少到我们的偏殿来看我们。

奶娘嬷嬷说让我学着讨好南娘娘,可我更愿意用这样的时间来跟在长姐身后,哪怕只是看着她,都会感觉到温暖。

这种讨好南娘娘的事,爱哭包玉之更合适去做。

他也很愿意去做。

可我只想跟在长姐身后。

长姐每天都很忙,所有的人都知道长姐是要继承皇位的,在她及笄礼之前,就会先被册立为皇太女。

她每天都要跟在太傅身边学许许多多的东西,还要看父皇是怎么处理政事的。

可她从来不会不耐烦,就算我和玉之哭闹耍赖,她都会很耐心地拥抱与抚慰我们,仿佛这个世上没有人能令她动怒。

可是也没有人敢惹她生气,不光是宫人,包括我和玉之。

小弟一直都嫉妒我和玉之能得到长姐最多的关爱,虽然那是他的亲姐姐,可是他已经有了南娘娘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长姐呢?

或者说,不光小弟,所有的兄长和姐姐们都很嫉妒我和玉之能得到长姐最多的瞩目。

我却很得意,我和玉之是唯一有资格住在坤宁宫的皇子和皇女,就住在长姐的侧殿里,每天都能和长姐一起用早膳。

长姐,永远像一道最灿烂的朝霞,没有人比她更合适成为未来的女帝。

所以她十三岁的册封之礼,办得意料之中的隆重,我和玉之都准备了自己最心爱的礼物要送给长姐。

我到现在依然记得,长姐一袭红袍站在金殿之上,依然带着稚气,却愈发美丽而英气的容颜上那一抹温沉与大气的笑容,她下唇上红色的樱花印记鲜艳而美丽,她俯瞰朝臣与我们的目光悠远而深邃,夺目却不刺目,和我们这些黄口小儿全然不同。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果然没有比帝国晨光这样的称谓更适合长姐的了。

我们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欢喜地跪下,仰视着我们的长姐,她是天生该坐在金銮宝座上的光。

那一年我和玉之都是八岁……

先生已经开始教我们读史。

史书上那些皇家倾轧,骨肉相残,手足相残,我想永远都不会发生在我们的家中。

是的,我将那冰冷、等级分明的皇宫称之为家。

即使我隐约地从嬷嬷那里明白母妃的死,并不那么单纯,民间都说天家男儿多耀目,可我们的母妃——慎贵妃,她的容貌,灼灼其华,是宫里唯一比年轻时父皇的容貌更夺目的存在。

我知道父皇很喜欢母妃,可他对母妃的宠爱,让她的野心膨胀得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