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1 / 2)

“又喝药吗?”苏老夫人揉了揉眉心,还是打起精神勉强坐了起来,低头看了下那黑乎乎的药碗。

“您是知道的,陈太医本来就不赞同您来的,如今不知为何您的病情比他预料的要厉害,他去附近的小镇为您配药之前已经说了,您的病已经不是他配置的蜂蜜药丸能用的了。”潘嬷嬷蹙眉,却放柔了声音。

苏老夫人沉默了一会,轻叹了一声,还是用颤抖的手扶住碗,低头把药一饮而尽。

“人生如梦,枯荣眨眼间,我这老婆子,也不知还有命看见小鱼么。”喝完之后,她忍不住低低地喘了一声。

潘嬷嬷看着自家老主人,忍不住红了眼:“老夫人说什么呢!”

苏老夫人苦笑了一下,从自己枕头底下摸出一叠信来,用老皮儿起皱的手轻轻摸了摸,一贯冷冽沉稳的眉目里多了慈爱:“那小丫头,我抱着她的时候就软软的,现在想来还真是像她娘亲,大大的眼睛,小小的脸,看起来总跟长不大似的……。”

她顿了顿,又疲惫地闭上眼轻声道:“这辈子我苏家亏欠那孩子太多……也难怪琴三爷不愿我认回她,这次她和琴笙进了赫金,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也不指望别的,就指望她能好好地让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看一眼,也算没有遗憾了,如果我看不到了,你就帮我把这些信给她罢。”

潘嬷嬷看着老夫人手里一叠信,又看着老夫人满头的银发和疲惫的模样,眼里的泪忍了又忍,才勉强没有落下来:“您说笑呢,这些信都是您一封封写给小小姐的,都是您的心意,她一定会平安的,您也一定会亲手把信给到她手上的,您这一辈子多少大风浪,怎么会就过不去这一波!”

苏老夫人低低地咳嗽了起来,随后还强打精神做直了身子,眼里闪过坚定的光,含笑:“嗯,我还要看那小丫头好好滴,不让琴笙欺负她,去把笔墨拿来,我要再给那孩子写信。”

潘嬷嬷擦了擦眼角,虽有心想劝,却在看着老夫人含笑的脸货最终点点头:“好。”

随后她又准备了笔墨伺候起了苏老夫人。

而不远处,一个窈窕女子抬手扶着侍女下得马车来,看着侍女放飞了那隼,她抬手优雅地抚了下自己的发鬓:“锦心可有什么消息?”

绣心略一沉吟:“锦心现在应该出发了,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

苏千城点点头,又转头看了眼苏老夫人的马车里晃动的影子,她眯了眯眼,忽然问:“奶奶这是又给楚瑜写信了?”

绣心恭谨地道:“是。”

苏千城抬起头,看了看满天的星子,轻叹了一声:“果然,养的不管做什么,就是没有亲的得人心。”

她摇摇头,淡淡地道:“准备一下,再往前,山清水秀,是个送老夫人上路的好去处。”

绣心顿了顿,脸色有些复杂地道:“是。”

……

这头,星光灿烂,有夜鸟振翅掠过天际。

戈壁上的绿洲里,潺潺水声轻晃,旅人的篝火散布其间,与天空的星河交相辉映。

有娇俏美丽的少女在篝火边舞动着妖娆的身躯,手腕、足边的银铃轻响,长长的乌发划过夜色,琉璃珍珠一般的大眼里仿佛倒映了满天的星光,娇美得让人心醉,宛如开在戈壁下的月光花。

“好!赏!”长着大胡子的西胡商队头领大笑着,示意自己的随从将那一盘烤好的羊肉和一代金币送给少年。

那随从盯着少女雪白的小腰,眼里闪过一丝痴迷垂涎的光,却又知道这不是自己可以动的,便打算靠过去,然后占一点便宜。

但是他才打伸出咸猪手在那挺翘的臀儿上摸一把,就被一只铁钳一般的大手给卡主了手腕。

那干瘦的随从一抬眼,就对上一双形状冰冷却好看的桃花眸,里面的威压和杀气让他吓得一个哆嗦,赶紧笑眯眯地向面前都额高大男子送上手里的东西:“这是头领赏赐给你们的。”

“替我和哥哥多谢头领。”一边的红衣舞姬戴上了面纱,笑吟吟地对着那随从道,又取了一块金币塞到那随从手里。

可惜美人旁边还有一尊煞神,仿佛随时能将他撕裂成碎片,那随从哪里还敢多看,只赶紧胡乱点头退了回去。

这头的西胡人的头领似也看见了自己随从的小动作,随后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又笑眯眯地看向那红衣舞姬和她的哥哥,摆摆手:“你们都累了,早点休息罢,明日还要赶路。”

看着那红衣舞姬和她的哥哥离开,商队头领恶狠狠地瞪了自己身边的那随从一眼:“说了很多次,叫你少去招惹那姑娘,要女人,卖了货等到了律方多少女人你买不到,我们自己的护卫都死得差不多了,还要靠他们那些人走出戈壁和沙匪的包围呢!”

那随从跟着首领多年,虽然知道是这个理,但心中有些不忿:“不就是一群沙猎人么,虽然手上厉害,但咱们的人谁还不知道里面的女人是什么货色,多给点钱就是了!”

草原戈壁上有沙匪流寇,就有专门干中原人说的那种押镖生意的沙猎人,这些沙猎人成分复杂,游侠儿、混饭吃的贼子甚至还有不少落单的沙匪和流寇。

专门干些武装押镖的散活儿,里面的女猎人性子彪悍,却也风骚浪荡得很,对上眼了,押镖也卖人——卖自己。

“但她不卖,就不能动,除非你不想活!”那西胡人的胖头领没好气地拍了一把自己随从的脑袋。

那随从不敢再说话。

……

“如果是之前,本星君一定要砍掉那只手!”一道森冷的声音在红衣舞娘身后响起。

那舞娘正蹲在湖边撩了水洗手洗脸,闻言淡淡地道:“现在咱们寄人篱下,借他们商队的保镖身份回律方,你别给我惹事。”

“我惹事!?”

金曜看着蹲在自己面前不远处洗手的女子,忍不住冷笑了两声:“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跑到戈壁滩上来,绕了大圈去律方不知什么时候能救回来三爷也就罢了,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衫,还说我惹事,难道不是你自己招蜂引蝶!”

说着,他桃花眼冷冷地在楚瑜背后那一截雪白的小腰上扫过,仿佛被那白嫩的肌肤刺了眼,随后别开了脸。

“妈的,你怎么说话的,不是小鱼想法子绕到戈壁上,你真以为咱们这区区百来人能和人数万大军追兵抗衡,你是不是真还以为天鹰大营还在!”一边做男装打扮,正在提水的霍二娘忍不住瞪着金曜,一副准备撸袖子上去揍人的架势。

金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楚瑜抬手懒洋洋地打断了霍二娘:“咱们的金曜星君一贯是个老古板,你也不是不知道。”随后她摘掉了自己头上的纱披在自己身上,看向金曜:“你不喜欢我这身打扮,我能理解,但是咱们现在是乔装出行,隼摩尔发下的缉书里,二娘和三娘是女装,我是男装,所以我们必须反其道而行,不能让人看到那缉书联系到咱们身上。”

说罢,她也不等金曜说话,只示意霍二娘几个一起回了帐篷。

“你就这么纵着那姓金的,越来越嚣张,真该揍他一顿!”霍三娘也提着水跟着她们一起进了自己简陋的帐篷里,懒洋洋地轻嗤道。

楚瑜顿了顿,淡淡地道“金曜不姓金,他也是为了三爷操心,才日益变得焦躁。”

“焦躁若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三爷的妻。”唐瑟瑟面无表情地下了个结论。

楚瑜抬眼看向帐篷外,立于水边的男子,眼前忽然闪过他那日在人间亭里对她冷形冷状地道:“我就是想要和你抢三爷,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