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没人看见那一脚是怎么踹过来的,陆玉瑶声音刚落,陈文永已经重重砸到假山边上,骨碌到雪堆里,好不狼狈。

陈文永是四公主陆玉瑶早就赐婚的驸马,只是陆玉瑶向来瞧不起他。

此刻他鼻梁撞破,紫红的血瞬间沿着嘴巴往下淌,右脸划破皮,鼓起来的脸颊完全没了方才的俊俏。

他神色恍惚紧张,看起来极其惧怕陆玉瑶。

“瑶儿,适可而止。”陆玉安出言劝道,姚燕云不知何时,已经站到陆玉安旁边,楚楚可怜的委屈样子,叫人看着更加来气。

“这又是个不要脸的,穿的比公主还要隆重,敢情是上赶着找人勾搭。

呸,不如我今日大发慈悲,带你俩到母后面前,替你们做个媒,也好成全一段狼狈为奸,男盗女娼。”

陆玉瑶疯起来,根本不计后果,身边围了一圈宫女内侍,鸾玉就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姚燕云。

姚燕云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若不是香粉擦得多,这会儿别提会有多难看。

“瑶儿,胡说什么。”陆玉安面上有些愠怒,尽管对姚燕云没有初见那种悸动,可毕竟当初救过性命,故而听不得陆玉瑶对她劈头盖脸的训骂。

“三哥,莫不是你也被这狐媚子勾了魂,你瞧她瘦的跟病鸡一样,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陆玉瑶嘟起嘴,上前拖着陆玉安的胳膊左摇右晃,将他跟姚燕云隔离开来。

鸾玉忽然扭头看了眼如意,陆玉瑶倒是跟她不谋而合,如意撇撇嘴,一副你看你看我说的对吧的样子。

“瑶儿,越发放肆了。这位姑娘在我年少之时曾经有恩于我,并非你说的那般令人不齿。还有,你身为公主,又当着梁国公主的面,如此大放厥词,皇后娘娘听到了,少不得罚你去抄女戒。”

姚燕云心惊,却没想到陆玉安会当着众人面将此事说出,她不敢抬头,余光扫向鸾玉,见她并未出现异样,只想着赶紧找个由头将此事遮掩过去。

“救过你?三哥,你还需要旁人去救,晋国上下,统共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陆玉瑶只以为陆玉安在诓骗自己,为姚燕云开脱。于是看姚燕云的时候,更加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啊!啊呀!救命!”

陆玉安跟陆玉瑶低头解释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尖细的叫喊,自面前那人嘴里吼出,然后便听到扑通两声沉重的落水声,回过神来,结了一层薄冰的花池里,两个人张牙舞爪的上下起伏,水面上升腾起一片雾气,看着都觉得冰冷刺骨。

陈文永刚站起来,便被谁推了一把,直直朝着水面扑了过去,正好压着姚燕云栽进冰水。阴凉弥漫周身,出于求生的本能,他连忙抱住姚燕云的脑袋,努力往上挣扎。

被灌了几口冰水的姚燕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方才鸾玉站在池边,她伸脚绊了一下,怎的自己忽然变换了方位。

身上的夹袄浸了水,越发厚重,她本就吐了一夜,身子匮乏无力,如今被陈文永强行压住脑袋,只觉得凉水灌进鼻孔,嘴巴,呛得嗓子干疼,撕裂一般的拉扯胸口,耳畔全是咕噜噜的响声,更像催命的水鬼,让她殊死挣扎。

“快救人!”

陆玉安上前,经过鸾玉的时候,见她忽然踉跄几步,几乎没有犹豫,他伸手扶住鸾玉胳膊,那双眼睛清澈见底,脱口而出的话让他有些尴尬。

“你我可曾见过?”

陆玉瑶挽着腰间的香囊,看热闹似的指挥那几个内侍打捞,明明近在咫尺,却总要在姚燕云靠岸的时候,被她妨碍,继而推远。

鸾玉站定,右手将一缕发丝掩到耳后,呵气如兰,沉着自若。

“见过。”

陆玉安眸中一喜,双手愈发握紧,“何时?”

“城门口,我进京那日。”

眼中火苗瞬间熄灭,陆玉安嗤笑自己妄想,转头看向陆玉瑶,这会儿两人已经被捞了上来,湿淋淋的冻成了冰块,上下牙不断地摩擦。

远处李旦和郑渊赶了过来,李旦面色着急,看见鸾玉好生生的站在岸边,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瑶儿,你还闹!”兴许没见过陆玉安对自己发这样大的脾气,陆玉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撇嘴巴,双脚猛跺,一边跑一边回头招呼。

“叫你欺负我!”

姚燕云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的地方,画的精致的妆容被水泡去了大半,露出那张因为呕吐变得蜡黄的小脸,发间珠钗凌乱的挂着,脑后是濡湿的青团,衣裳领口扯开一片,露出平坦的前怀。

冷,冷到上下牙不断地摩擦碰撞,咬到舌头,没有知觉。

李旦站在鸾玉旁边,那情形落在陆玉安眼里,总觉得有些扎眼。

他脱下披风,上前蹲下,盖在姚燕云身上,轻声安抚。

“待会儿回去,我会找太医帮你瞧瞧,不要伤了身子。”

姚燕云哆哆嗦嗦的看着他,忽然抽泣不断。她伸出手,刚要就着陆玉安的胳膊起来,只听鸾玉十分凑巧的一句自言自语,却清楚无比的落到陆玉安耳朵里,让他浑身一震。

“当年我也救过一个少年,可惜,日子久了,我都忘了他的样子。”

陆玉安陡然站直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鸾玉。他的面前仿佛骤然回到少年时候,在一所庙殿,那女孩一脸笑靥如花,一边为他描眉涂唇,一边露出白皙的牙齿。

她的眼睛恰如鸾玉这般澄澈透亮,好似一汪春水,稍稍搅动,便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殿下,皇后娘娘来了。”

远远瞥见皇后的仪仗,胡茂低声提醒。

陆玉瑶趾高气昂的拽着皇后的衣袖,指着他们方向,他们来的这样迅速,根本来不及反应。

鸾玉与众人行过礼,齐齐退让出一片空地。

那眉眼富贵的女子,严厉的审视两个一身狼狈的男女,看清陈文永之后,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陈国公与她兄长高澈高丞相最近走的极近,也不好罚的太过。复又仔细打量了姚燕云,嘴里低斥。

“这种狐媚子,打死算数。”

闻言,姚燕云浑身骨头一软,身上盖着的披风骤然滑落,眼泪汪汪的看着陆玉安,悲痛欲绝,“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