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故意找借口吃人豆腐!真是好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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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先时已与皇帝报备过了,没过几日,沈采采这便令人去大长公主府上传诏,请大长公主携一对子女入宫说话。
因为看过许多电视剧和相关小说的缘故,沈采采对于华文大长公主还是有些了解的。
真说起来,现今萧家宗室的人还真不多。
太/祖皇帝原是前朝镇北侯萧家出身,因着阖族上下世镇华洲,常与北胡对战,历经苦战,人丁一直不盛。待得太.祖起兵,改朝换代,萧家那些族人便更没剩下几个。太.祖几个兄弟姐妹也都去了大半,现今只剩下庄亲王与华文大长公主了。
太.祖统共只有两个姐妹,华文大长公主乃是幼妹,比太.祖小了差不多十岁,因年纪最小,自来最得上头兄姐疼爱。而且,比起嫁去安北王府的长姐,早早过世的丽章大长公主,华文大长公主的运气显然更好了许多——出嫁前有太.祖这做长兄的哄着,嫁的又是镇国公府,出嫁后不仅与镇国公夫妻恩爱,没几年便生了龙凤胎,镇国公府上下都供着她,宗室女眷里头除了庄王妃外便以她为尊。
皇帝也对这位姑姑颇有几分看重,否则也不会在皇后病重之时,托以宫务。
这位大长公主素是个爽利的脾气,现今得了皇后的请,自是不会客气推脱,这便领了自己的一对儿女入宫来,笑着与沈采采道:“先时我便担心得很,想来瞧瞧你了,只是皇帝素是看的紧,我也不好触他霉头。如今见着你大好,可算是放心了......”说着,又把自己边上的一对儿女往前推了推,笑催道,“还不快见过皇后娘娘。”
华文大长公主现今正年轻,因往日里保养得宜,看上去依旧好似双十少女,眉眼端丽,气质雍然。只见她云鬓高绾,斜插一支赤金镶红宝的凤头簪,耳垂是一对的明珠,圆润饱满,珠光荧荧。珠翠宝光映照在她姣好的面上,尤显得清贵华美,仪态万千。
她那一对儿女现今都只十岁出头,因是龙凤胎的缘故,站在一起便恰似一对金童玉女,粉雕玉琢,惹人怜爱。他们两人皆是国公府出身,礼仪规矩都是极好的,因着常入宫的缘故倒也不慌不惧,这便要依言上来行礼,那小孩学大人模样倒是尤其的可爱。
哪怕是沈采采见着也都喜欢得很,这便伸手免了礼,把这两个孩子拉倒身边来,抬手抚了抚他们的头颈,含笑与华文大长公主道:“左右都是一家人,姑姑何必如此多礼,只和从前一般便是了。”
皇后亲近看重,华文大长公主心里也受用得很,偏嘴里却还是道:“就怕惯坏了这两个小魔星!“
沈采采摇摇头:“这有什么,我瞧表弟表妹也都是极聪明懂事的........”
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击掌声,然后是太监拉长了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第23章 会元之属
随即,殿外紧接着又传来一声通传声:“晋王到——”
沈采采闻言首先起身,领着殿中人迎了上去,果是见着皇帝手里牵着晋王,正阔步自殿外来。
这兄弟二人一人皆是换了常服,一人着紫袍,一人着碧袍,一面走一面说话,看着倒是神采奕奕。
众人见了,也多道这天家兄弟二人皆是龙章凤姿,姿仪不凡,有若天人。
独独只有沈采采一个审美异常的,注意力歪了一下,暗自嘀咕:皇帝怎么又穿起紫袍了?!上次不都和他说了,这紫袍还是得晋王这样的少年郎穿着才好看.....皇帝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总爱穿这种骚包紫啊?!
沈采采心里腹诽了几句,面上倒还是含笑,领着一众的人上前见驾:“妾,拜见陛下。”
皇帝抬起手,一一免了人的礼,然后才当着众人的面抬手握住了沈采采的素手。他一手牵着晋王,一手牵着沈采采,缓步往上首走去。
帝后过处,左右皆是不敢抬首,只屏息凝神。
待得落座后,皇帝方才往下扫了一眼,冷沉的面上似乎也跟着缓了缓,对着华文大长公主微微颔首,语声和煦:“都是一家人,左右也是家宴,姑姑勿要多礼,快坐吧。”
华文大长公主口上笑应了,这才拉着一对儿女入座。
沈采采人前倒是很给皇帝面子,她抬手从清墨手上的小茶盘里接了一盏热茶,双手捧着,小心翼翼的递给皇帝,一副关切的模样:“陛下今日是带二郎去哪儿玩了?先时姑姑也到了,眼见着便要开宴,我派人去乾元殿请人却是连人影都没见着....”
皇帝见着沈采采这少见的殷勤关切的模样,抿了抿唇,冷硬的唇线似乎跟着扬了扬,隐有一丝极浅的笑意。不过,他虽是从沈采采手里接了茶盏却没喝,只用手捧着,随口应了一声;“这几日会试刚结束不久,城里真热闹正热闹着呢,朕带二郎出宫逛了一圈。”
“原是如此.....”沈采采面上含笑,沉静的端坐着,看上去还真有几分皇后的端庄姿仪。
然而,在她端庄微笑的同时,心里那火已经往上窜,忍不住想要踹人了:妈的!就知道是个渣男!明知道老婆闷在宫里要发霉,出宫都不知道捎带上!这种老公,要来何用?!
如果不是殿上人多,沈采采真想顺势踹皇帝一脚!
晋王却是没看出自己嫂嫂心里那团火。他亦是难得出宫,颇还有些欢喜,这便兴致勃勃的道:“是啊,现下赌坊正在赌此回会元花落谁家呢。”他尚有些孩子气,忙又与众人笑着炫耀道,“我也跟着压了二十两呢。”
华文大长公主在旁听着,实在是忍俊不禁,拿着帕子掩了掩唇,笑嗔道:“真真是胡闹——人家父兄拦着、管着,就怕自家兄弟进赌坊。皇帝倒好,自个儿带二郎过去,这可真是.....”
华文大长公主一时寻不着形容词,只得笑着摇头,耳边悬着的明珠亦是跟着打了个旋儿。
皇帝端坐着,颇是从容:“正所谓‘堵不如疏’,二郎这般年纪总闷在宫里确是不好,是该多出宫见识见识才好。有了见识,方才不会为旁物所惑。”
华文大长公主听着倒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又转头去看晋王,笑着与小侄子打趣,问他:“那,二郎你这回压了哪个?”
晋王这便认认真真的与华文大长公主这个小姑姑分析起来:“这回会试倒是人才济济,不过京中赌坊里大多都是压在林克华、祝修文还有朱丹这三人身上,其中又以祝修文为最——他是南地才子,已是解元,就等着再得会元、状元,来个大.三.元。”他嘴里把祝修文夸了一遭,话锋一转,却是忽而道,“不过,我压的却是朱丹。”
众人原也不过是说趣,逗一逗晋王,瞧他小孩家学大人说话模样也是有趣而已。只是见着他说得这样有条有理的,倒是有些听进去了。
于是,华文大长公主便又借口问道:“为什么是朱丹?”
晋王板着小脸,声音尚有几分稚气却极有条理:“祝修文早有才名,书文皆佳,文人推崇备至,当下南地文坛年青一代里,确是以他最是名盛。不过,便是他名声再好,书文再佳,那也比不上一个缺点。“
“什么缺点?”这一回,连因为错失了出宫良机而暗自郁闷的沈采采也跟着好奇起来。
晋王却是朝沈采采眨了下眼睛,笑着道:“他名声再好,书文再佳,皇兄不喜欢那也是没用的啊。”说着,他又伸手去抓皇帝宽大的广袖,哼哼着道,“皇兄上回说过的,祝修文虽写得一手锦绣文章,但却多是阿世之词,于国无益。且他为人看似清高却贪慕虚名,实不可用.......”
他说到这里,又扯了扯皇帝的袖子,求问道:“所以,皇兄你肯定不会点他做会元的吧?”
皇帝素来神色淡淡,喜怒不形于色,少有大笑或是大怒。他虽正年轻却仿佛已去了年轻人的躁气,总有一种从容不迫、锋利冷然的气场,朝臣们看在眼里多是觉得是君威莫测,暗道此方为人君威仪,自是满心的敬畏。
沈采采却是早便知道他是个心机屌,只当他是装模作样惯了,一向不怎么当回事。
不过,皇帝现下听得晋王这一番颇有孩子气的话亦是不禁搁下手中的茶盏,露出一丝淡笑。他这笑容里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答非所问:“朕有朕的看法,但取还是不取,却是还是要看看阅卷批改的主考官们的意见。”
沈采采暗道皇帝虚伪——那主考官何宣不还是皇帝的人?晋王年纪小小也知道皇帝不喜欢祝修文人品学问,那作为皇帝心腹的何宣会不知道?会不去逢迎上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