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2)

沈采采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故意追着跟着上去:“陛下要去哪儿。”

“给你煮鱼丸汤......”皇帝语声冷淡,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关心沈采采,回头与她叮嘱道,“厨房多油烟,你又闻不得那味儿,别跟过来。”

沈采采朝他眨了眨眼睛,眸中盈盈似春水,雪颊如玉,米粒大的梨涡甜蜜蜜的。

她刁难了一回人,自己心情自是好得很,连声音都是轻软软的:“那,我就等陛下的热汤了。”

皇帝真想拂袖而去,可是眼见着正含笑立在汉白玉阶上的沈采采还有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他忽然又觉得捏鱼丸煮鱼丸汤什么的也不是真难事了——他心爱的女人正怀着他们的孩子,便是想吃一碗他煮的鱼丸汤也是没什么的。

这么想着,皇帝的脸色心下好似被人用手轻轻捏了一下,不觉软了下来,口上轻应了一声,这便抬步起身往厨房去了。

结果,皇帝万丈雄心,到了御膳房里头却也觉得心好虚:话说起来,这鱼丸汤可怎么做啊?

亏得御膳房的庖长还略有些眼色,见着皇帝忽而过来,连忙领着人上来见驾,又小心的道:“陛下今日怎的来了?”他悄悄去瞧皇帝脸色,见皇帝神色淡淡,估摸着多半还是为着皇后的事。

只是,皇帝接下来的话却是御膳房这位庖长再想不到的——

“皇后今日想吃鱼丸汤,朕想着......”皇帝沉默了片刻,觉得还是要点脸,于是便委婉道,“正好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的。”

庖长便把嘴里那句“娘娘想吃,陛下遣个人过来吩咐一声就是了”给咽了回去,连忙又挤出笑脸来:“陛下莅临,奴才等是再不敢偷懒的。”说罢,也不敢假手他人,这便亲自选了一条鲜肥的鲮鱼。

这庖长手艺了得,乃是使惯了的菜刀的,这便用刀贴着鲮鱼尾部,一刀刀的将薄如蝉翼的鲮鱼肉片给片出来,鲮鱼多刺,可他这一刀刀下去,鱼骨与鱼刺竟是半点也没沾着,堪称是刀工了得。

皇帝原本还想着看几眼后上手试试,不过眼见着庖长刀工倒是不动了,心下暗道:沈采采说的是捏鱼丸和煮鱼丸汤,等到捏鱼丸的时候再动手便是了.......所以,皇帝便站在那里,看着庖长接着动作。

庖长动作利落的片完了鱼肉,然后才将那鱼肉剁成鱼蓉。

皇帝在侧看着,倒是终于觉得到了自己下手的时候,便开口问道:“接下来就是捏鱼丸了?”

庖长连忙搁下手中菜刀,诚惶诚恐的道:“娘娘不喜荤腥味,所以还得再往里头加点儿姜葱水去腥,另外,加点盐作为调料。而且,若想要鱼丸鲜嫩弹滑,还得往里面加蛋清........”

皇帝:“......”

皇帝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接着往下做吧。”

庖长这便连忙把那鱼蓉倒入海碗里,依次的碗里加了葱姜水、盐以及鸡蛋清等,然后才用筷子加快搅拌。

皇帝眼见着这一连串动作都好了,不免又问:“现在可以捏了?”

庖长被皇帝接二连三的问了几次,心里隐约猜着了皇帝的用意,虽面上不敢显露可心里却是又惊又慌。眼下,他只凭着本能,含糊应一句:“还得再摔大几次,这样做出来的鱼丸才有弹性.......”

皇帝:“.......”妈的,这捏个鱼丸也有这么多事。

庖长见皇帝不出声,这便战战兢兢的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然后才细声提醒一句:“陛下,现在可以捏鱼丸了。”他顿了一下,惶恐的咽了一口口水,但还是勉强接着道,“您看这......”

皇帝站在御膳房里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自己可以下手的机会,这便微微颔首,道:“朕来试试吧。”

庖长也不敢多劝,悄悄使眼色叫人去烧开煮鱼丸的高汤,生怕一不小心烫着了皇帝,只小心的教着皇帝净手捏鱼丸,然后下锅煮至水开鱼丸浮起便好了。

这么一道小得不能再小的菜,活生生的把一旁的庖长吓出一身汗来:既担心皇帝被烟火熏着了,又害怕滚水溅着御体........好容易待得水开,鱼丸汤好,他连忙亲自碰了个荷叶形的玉石海碗来盛起来,嘴里一叠声的恭维道:“陛下果是天纵之才,闻一知十,奴才等实在是......”

皇帝先去净了手,再听庖长等人这些个恭维也不过是略叹了一口气:煮碗鱼丸汤也算是天纵之才?呵呵!

不过,到底是煮好了的,皇帝便叫周春海端着,径自送去了凤来殿给沈采采。

沈采采这些日子胃口不大好,一日多餐,这会儿见着皇帝真煮了鱼丸汤来也是欢喜,竟还真不嫌这鱼腥味,一连吃了小半碗的鱼丸汤,笑着与皇帝道:“陛下若是日日都能给我做些儿吃的,我便不怕吃不下饭了。”

皇帝见她这得寸进尺的小模样,既好笑又好气:“吃你的。”

说罢,皇帝又亲自拿着汤匙舀了一个鱼丸,递到沈采采嘴里。

沈采采朝他眨了眨眼睛,笑着吃了。

话虽如此,等到沈采采过了前三个月,这胃口却也好了许多,那些个忌讳也都少了,皇帝自也不必再被人逼着去煮什么鱼丸汤。不过他每回还是特特的抽了时间,陪着沈采采膳后在园子里转几圈——御医说了:产前便是要多运动,否则生产的时候怕要艰难。

因着皇后有孕,这一年的年节可算是过的热热闹闹,无论是宗室还是朝臣皆是盼着皇后隔年生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或是求神拜佛,或是进宫拜见皇后,具是一派的喜气洋洋。

然而,沈采采这一胎却是怀到了五月份。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孩子却一直不肯出来,沈采采也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她孕期情绪容易激动,忍不住便与皇帝发脾气:“等他出来,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对,是“他”——过了八个月,太医院的老太医摸着脉,倒是约莫可以肯定这是个男胎了,帝后二人虽也心里有数可却也没往外说——毕竟,孩子没生出来前,总是不能完全确定的。对于他们这做父母的来说,男孩女孩都各有好处,可朝内朝外翘首以盼的人却是都盼着是个男孩。无论是沈采采还是皇帝都不愿多事,索性便只叫“他”,旁人也都听不出男女来.......

皇帝听她这话,忍俊不禁,却还是点头应下:“好,到时候我替你按着孩子,你来揍他。”

沈采采卡了一下,睁大了杏眸瞪着皇帝:“就不能我来按着,你来揍吗?”

皇帝笑得不行,索性便皆依了她:”好好好,我来揍......”

话声还未落下,沈采采忽然抬手扶着肚子,小声道:“这孩子好像还真被你吓着了.......”她的脸色有些难以形容,但还是把话说了下去,“好像,是要生了。”

皇帝的笑容也僵住了,似他这般素来从容淡定的人也被唬了一跳,一时不知该把手脚往哪里放。

过了一会儿,皇帝才伸手去扶沈采采的手,又扬声去叫宫人稳婆还有太医,不一时便有人扶着沈采采去了就近的偏殿安置。

亏得沈采采这一胎养得仔细,这孩子也不折腾人,沈采采从下午熬到了第二天清晨,总算是把孩子给生下来。

母子平安。

待得孩子落地,那第一声啼哭声清脆至极,隐约还能看见东方朝阳升起,云霞漫天,紫气东来。见着的人都不免暗自称奇,暗道这孩子真是天赐的好福气。

皇帝却是顾不上这些,他亲自将那用明黄襁包裹着的孩子递给沈采采看,低声道:“这孩子长得像你。”

沈采采早便累得想要倒头就睡,可这会儿却又忍不住看了几眼,实在不觉得这浑身红皮的孩子哪里想自己。不过,她倒也没有嫌弃自家孩子丑,只小声嘀咕道:“疼死我了,以后我再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