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1 / 2)

只不知他本人是要在汾州久住,还是只为做生意方便而租赁的场地,自己却是要来来去去的?

可惜的是,陆辞并不急于走访邻里,自然就无法为他们解惑了。

他紧闭门扉,忙活刚搬完家的诸多琐务。

汾州既是连通判都无需配备的小州,在各方面的条件,自然不比繁荣鼎盛的汴京,也不如密州。

当然,利弊相随,好处自然也是有的。

最明显的一点就在物价上,汾州较前两者都低上许多。

陆辞在官署附近所租的这处院落,价格很是实惠,却比他在密州和汴京所拥有的宅邸加起来都宽敞。

除了六间足够下仆居住的平房外,有前厅、正堂、新盖的耳房、厢房、偏远,房舍间的空地种了花草和几棵高大林木,还别出心裁地挖了小水池,养了几尾游鱼。

走过小池和假山后,才是主人家的书房和寝室,显得很是幽静。

唯一缺的,就是马厩。

陆辞又花心思研究了一番四周地形,最后不得不承认,哪怕他想故技重施,用竹管引入自来水的做法,换在这,可是行不通的了。

但他也不愿寻挑夫买水,而直接雇了工匠,向官衙做了申报后,就在巷口位置凿了一口井。

显然,他的意思,是不止让自己这一家取用,也默许居于同条街巷的其他人家取水了。

这慷慨大方的做派,一下就博取了不少尚在观望的人家的好感。

尽管能住在这条街巷上的,条件都甚为宽裕,但能用现打的井水,当然比要经挑夫之手的要来得方便和干净。

单只算来到这大宋年间后的,陆辞就已搬了整整四回家了。

积累过这些经验,导致他处理相关事务的效率,较从前都要高上不少。

一等忙完,他算着关于王状案的审理也该差不多了,便在夜里将官服、敕黄和任命状等悉数从箱中取出,整整齐齐地放在案上,准备明日一早,就去官署上任。

他刚准备好,忽有一健仆前来叩门,犹豫着报上一件怪事。

原来自打他们搬进这所房屋后,每日一早,打开大门洒扫门前台阶时,都会看到最上一级的石阶上被人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些山货。

第一回 是一篮子野山菇,第二回是一只被缚好的野鸡,第三回是三颗山药,第四回……

“没有留下名姓?”

陆辞乍一听,不禁莞尔:“这要是传出去了,保不准被人说成是狸奴报恩。”

他在后世时,也曾听说一些骄傲的猫儿为了讨好喜欢的人,特意将自己打到的猎物摆到那户人家门前的。

但切实遇到类似的趣事,却还是头一回。

健仆原还有些忐忑,怕拿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扰了郎主,会被训斥。

不想陆辞非但没有露出不悦之色,还开了这玩笑,让他们也跟着笑了:“郎主向来好心,这回保不准是受过那拦路虎之害的人家,特意答谢郎主呢。”

陆辞笑了笑:“东西不能受,但人倒可以见一见。既然他每天都趁夜来,今晚便辛苦你们一些,轮流值夜,人若又来了,便请他进门来,我与他说说话,也好将东西退换给他。”

健仆赶紧应下。

他们轮流守夜,一直保证有人在边上的墙头盯着。

终于在四更将至时,看到了一道瘦小的人影小步跑来,将东西飞快放在台阶上后,就要转身离开。

这回当然是没能成功走掉,就被守株待兔的健仆们给堵住,客客气气地请进屋了。

陆辞还在歇息,他们将这‘报恩的狸奴’给找出来后,也不好去扰了郎主,便把这有趣的小家伙领到偏厅里去,看冷得很,还给点了个炭盆,倒了杯热汤,摆了一些点心。

然而对方显然没料到会被逮住,起初木愣愣地被人带来带去,现坐下了,更是浑身紧绷,不知所措地捧着那杯热汤,却是一动不动,眼睛也不敢乱瞄。

因要去官署,陆辞起得比平日还早,洗漱更衣后,听得下仆汇报,不由微微一讶:“真又来了?”

下仆肯定地点头,补充道:“瞧着也就十岁出头吧。”

“他是自作主张,还是家人授意?”陆辞问:“问清他家里人在哪了吗?”

下仆摇头:“回郎主,他一句话都不说,自进屋就只低着头。”

陆辞稍一沉吟,从箱中取了崭新的《春秋》和《礼记》出来。

在他离开汴京时,聚贤书坊采用了他后来给出的线装法进行装订,特意赠予他一些套书。

要想送点礼物的话,倒能派上用场了。

那正在偏厅里僵若木棍的小孩儿,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不禁浑身一震,紧张地抬起头来。

就见着了身簇新的知州官服,头戴官帽,人如临风玉树一般,面上带着温柔和煦的微笑的陆辞,朝他走了过来。

“嗯?你是……”陆辞刚看清他模样时,就觉得有几分眼熟。他记性向来极好,略一沉吟,就认出来了:“那位卖我山药的摊主家的小郎君吧?”

那小孩儿做梦都没想到,陆辞会一眼就认出他来,狠狠地吃了一惊的同时,眼睛一点一点地发起亮来,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陆辞笑着在他身边的主座上坐下,任下仆们呈上丰盛的早膳,温声询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攥了攥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用轻若蚊蝇的嗓音道:“狄、狄青。”

关于姓狄的,陆辞只记得一个经常在电视剧里出现的狄仁杰,听了这名字,也没什么特殊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