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紧咬下唇,慌张点头。
包拯淡淡道:“既是如此,我命你于这三位郎君中,认出曾与你有私情的陆辞的话,应是易如反掌罢?”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宋仁宗景祐四年(公元1037年)三月,包拯39岁,朝廷派他出任扬州天长县(今属安徽省)县令。父母去世之后,包拯便将行孝之心化作为国为民之心。一心想着报效朝廷,为民造福,干出一番事业来。扬州府地处江淮平原,素称“苏北门户”,开发很早,新石器时代就已经有水稻种植,是个鱼米之乡。唐宋时与中原的经济、文化交流更为密切,生产技术先进,百姓生活富裕。天长县毗邻扬州,虽是县邑,也相当富庶。民富则安,包拯当个县太爷也就当得平稳安逸,知县三年,只审理了一宗“牛舌案”,案情也很简单,有农户告状说家中耕牛被人割去牛舌。拯曰:“第杀而鬻之。”俄有告私屠牛者,拯曰:“巳割其舌矣,非私杀也。”盗色变,遂引伏。
这是一宗很小的民事诉讼案件,犯罪者是受害人的近邻,因为有矛盾而挟嫌报复,将人家养的一头牛的牛舌割去。受害人告上公堂,包拯用计诱使盗贼上勾,他让受害人将受伤的牛屠宰出售,又张贴出严禁私宰耕牛的公告,有违令私宰者严加惩处,对揭发者给与奖赏。犯罪者为获奖赏又去告发,正中了包拯的圈套……。在这个案件中,包拯分析罪犯的犯罪动机,又把握犯罪者贪小便宜的心理,轻而易举便破了案。(《包拯》作者 李玮,第二章 迎难远赴端州)
第三百九十五章
这些天里,王氏虽被好吃好喝地养着,心里也做好了会受严刑拷打、受些皮肉之苦的准备。
她甚至都计划好了:若评事当真对她用重刑,只略受一些、让伤势瞧着严重后,就顺他们意地写下供词。
之后就等临到行刑,不再在评事管辖下后,再大声喊冤,以被屈打成招的借口翻供,要求重新推鞫。
她如何料到,这位年纪轻轻的评事根本不按理出牌,竟折腾了这么一出戏?
见王氏震惊地猛然抬头,满脸都是难掩心慌意乱的神色,原先只是七分把握的包拯,一下就是近乎十分的肯定了。
成竹在胸,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只不慌不忙地重复道:“王氏可听清了?”
事态进行至此,王氏唯有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回道:“回评事,枕边恩爱之人,妾、妾……自是认得出的。”
说这话时,王氏简直慌张到了极点。
她哪里能认得!
她虽曾于陆氏义庄任女使,却主要是在林绣娘底下做活,平日无法涉足内庄,更遑论是见深居浅出、孤身守孝的陆经抚了。
然而她也清楚,自己之前为求清判而攀咬陆辞、注定导致要面临这骑虎难下的处境。如今之计,唯有将此事座死了,她才能得一条生路。
毕竟通奸的丑事,外人难求实证,当事人也难以自证。
她与那位陆经抚各执一词,加上那位王评事话里话外的暗示……只要应付过今日这一关,应是还有回转余地的。
思及此处,王氏心思稍定。
包拯神色莫测地轻轻颔首:“那你可得认仔细了。”
因狱中灯光昏暗,为防止她事后以‘未能看清、方不慎认错’为由开脱,包拯特地下令,让两名狱卒将她搀扶着,走近前去,在距三位郎君不过一步之遥的位置细细地看。
无需包拯开口,王氏也打醒了十二分的精神,下定决心要把这‘迷魂阵’给识破的。
先前离得较远,这会儿近在咫尺,她终于能清楚看到三位郎君的面孔了。
她固然未曾见过陆辞真容,但众所周知的是,陆辞姿容之盛天下罕有,那……她只需择出最俊的那位,应就无错了。
三人装束一般无二,形容气质具都出众,但只消仔细一打量,就不难发现,细微处则有着极大区别。
那位身形最为清瘦的郎君,眼角攀有微不可查的些许细纹,气质较为冷凝。
哪怕容颜清俊,也不难判断其年岁定已过而立。
——而她未曾谋面的陆经抚,可是未至而立之年的。
可排除这位了。
王氏暗松口气,接着看第二位。
站在正中间的那位郎君手握折扇,方才一直漫不经心地让合拢的扇骨在掌心轻轻拍着,这会儿“啪”一下利落展开,优雅摇了起来。
王氏抬头看去,见他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光彩熠熠,轻抿的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论是眉目还是举手抬足,都尽显慵懒风流。
在视线对上的那一瞬,他好似还戏谑地冲她轻轻地眨了眨眼。
王氏面颊微烫,匆匆移开了视线。
年岁上好似对得上,样貌也极好。
可他怎么,怎么……这般风流?
王氏一时间乱了思绪,赶紧看向第三位郎君。
那郎君身长玉立,明显年纪最轻,眉清目朗,气质温和,只平平静静地站着,神色淡淡。
余光瞥到她时,也仅是轻轻阖眼,面庞微微往另一侧稍偏,似要闪避,不欲与她接触。
王氏眼睛却是为之一亮。
是了,这才对!
‘通奸’之事,外人难定真伪,但她与陆经抚间清清白白,却是双方都再清楚不过的。
面对恶意攀诬的自己,他岂还能目露谑然,似中间那位郎君方才所做的那般,对她含笑以待?
也因陆经抚涵养甚佳,断然不会对她恶语相向,却难抑心中不快,方会这般冷淡待她了。
那份难以掩饰的回避之色,也让她有了更多的把握——陆经抚自然不愿被她选上!
三人看下来,王氏心里已有了决断。
陆经抚,定是站在最左的那位!
包拯虽一言不发,却一直再仔细不过地观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