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2 / 2)

锦堂香事 浣若君 2255 字 13天前

锦堂香酒坊之中,那位高丽少年又来了。

今天他还背着把伽耶琴,说要给锦棠唱个他们族的民歌《黄莺曲》,锦棠原本请他,是要给锦堂香要随酒附送到五夷的酒品简介作翻译的。

谁知他作完了翻译,便天天在锦堂香的门上缠着,瞧那样子,是看上人家的小东家了。

骡驹才从地窖里出来,一身的臭汗,因是陈淮安授意过的,一把摔了帕子,上前拎上那高丽小白脸儿的衣衽,粗声道:“来来来,爷我正想听个黄莺叫呢,你要学不像,今儿爷我打死你。”

高丽少年那见过骡驹这等粗人,叫他连推带搡的,还伸着脖子喊着姐姐,叫骡驹给搡出去了。

锦棠刚接到宫里,小皇子朱玄林递来的信,说他征得父皇的同意,今夜皇帝要请她和陈淮安夫妻入宫,赴宴。

以感谢她这一年来,对于小皇子的照顾之情。

自从锦堂在东五所一回闹,她一年多来照顾小皇子的事儿就大白于天下了,皇帝因此而要谢她,倒也理所当然。

如意听说要入宫,多新奇的事儿,凑过来就问锦棠去是不去。

锦棠当然不愿意去。

但皇帝的宴请,可不好明面上拒绝,她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宴席我们就不去了,待晚上有人来请我们入宫时,送两样点心给小皇子,不就得了?”

如意道:“好。”于是,俩人说说笑笑的,就回家去了。

而旭亲王府中。

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的旭亲王瘫坐在一张檀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半空。

瘦削,高大,满脸胡茬的陈淮安则在当庭踱着步子。

“借着皇上想要宴请你们夫妻,黄玉洛会让刘思罔给皇上和皇子分别下毒,而这黑锅,最后将由罗锦棠来背。”旭亲王说道:“到那时,皇上和玄林没了,朱佑乾会名正言顺登上皇位,而刘思罔身为太后最得意的功臣,将可以离开我这个糟老头子。

天可怜见,我是真心真意待思罔,同起居将近十多年,居然没有暖过他的心来。”

他强逼着一个有骨气,有傲气,有书生意气的男人承自己的胯下之辱好多年,还总以为柔情蜜意,他会爱上自己。

岂知,榻侧之人,无一日不在想着离开他,并下狠手反杀他。

以回报那么多年的,胯下之辱。

陈淮安并不好奇这个。

在他看来,旭亲王这种人,放着后院那么多漂亮的小老婆不日,去日个男人,就该剁掉那孽根,剁了喂狗,以免浪费那孽根作个搅屎棍儿。

他好奇的是,林钦上辈子身为太后黄玉洛的追随者,也与刘思罔关系匪浅的,此番黄玉洛如此大的手笔,他有没有出手,或者说他会不会出手。

*

袁晋是叫王金丹给堵在自家的。

五城兵马司的小指挥使,京城最下九流的一条青皮狗,居然能染指上太后,也算他艳福不浅了。

陈淮安进门的时候,王金丹已经将他毒打了一顿,给塞上臭袜子,捆吊在自家堂屋里了。

遥遥看见一个身量高挺,穿着件青罗衣的男子进门,袁晋嘴里叽哩呜噜的,还想挣扎。

陈淮安站在他面前,站了良久,抽了抽唇:“你以为俩孩子都是你的?”

这话,普天之下,大概只有陈淮安和袁晋二人彼此能懂。

他顿时脸色酱赤,挣扎着扭了起来,还妄图用头来撞陈淮安。

“都不是。小的是陈淮阳的,这你是知道的。至于大的,我得告诉你的是,我查过那段时间还是皇后的黄玉洛出宫后所往来的人,真正关系匪浅的不止你一个,远远不止,但人人都没你这么傻,就认准了孩子是他的。”

说着,陈淮安就抽了袁晋嘴里的臭袜子。

“你赔上了一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欲作一个不知生父为谁的孩子登上皇位的垫脚石,袁晋,你觉得值得吗?”

想起袁俏,袁晋心头又是一阵抽搐。

那可怜的小丫头,之所以死了,全是因为他,因为他这个哥哥没有保护好她。

他犹还记得她捧着一只泥塑的小手,颤危危的抱进屋子里,皱着眉头说:“哥哥,你要再赌,我就真要剁了自己的手。”那时候的场景。

她是那么的爱他,爱到便知道他赌,便恨他,也舍不得剁他的手,只敢拿自己的手作威胁。

那么纯真又善良的妹妹,黄玉洛眼睛都不眨的就给害死了。

若她于他有忠贞倒还罢了。

她居然和陈淮阳那么个,连袁晋自己都瞧不上的人睡到一处,这叫袁晋非但觉得愤怒,还恶心,由衷的恶心。至于别的男人,袁晋连想都不敢想,生怕自己联想到一个,就要气晕在此。

“我要和黄玉洛一起死!”默了良久,他迸了一句出来。

陈淮安又伸手,替他松了绑,道:“她今夜会联络你的,我给你与她一起死的机会,你且等着吧。”

*

到了木塔巷的口子上,陈淮安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那间红糖摊子,也就是窦明娥家的小铺子。

不出所料,依旧好像上辈子一般,傍晚时分,林钦就在那红糖摊子外站着。

他今天穿着件品月色,圆领,白衽于其间的袍子,于熙熙攘攘的闹市上,夕阳照着,格外醒目,至少在陈淮安看来,刺眼无比。

他这个人有自己的轴性,也不会主动去招惹锦棠,就那么一直的在红糖铺子外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