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娇紧接着就意识到,陆煜的心,早不在铠甲之上了。他低下头来,盔帽顶端的红缨也掉了下来,拂过她的脸庞。陈娇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后,陆煜的手抓出了她的裙带。
“表哥!”陈娇难以置信地惊呼。
陆煜在她耳边“嘘”了声,然后,他一把提起陈娇,将她放在了几步之外的紫檀木大书桌上。
陈娇羞臊地捂住了眼。
书房之外,耳聪目明的阿金,忽然听见一阵金木相击的声音,像是挂在衣柜外的铠甲,被强风吹动,一下一下地打在衣柜的木门上。就在阿金疑惑地望向书房窗户时,里面又传来一声女子的低叫,百转千回,柔媚入骨。
阿金浑身一哆嗦,忙不迭避到了院门口。
很久很久,暮色降临,院子里一片漆黑。
阿金不敢靠近书房,也没敢让丫鬟们点廊檐下的灯笼,一片安静,“吱嘎”声响,阿金偷偷望过去,看到世子爷着一身整齐的铠甲从书房跨了出来,怀里抱着世子夫人。阿金看不清主子们的脸,只见世子爷一路将世子夫人抱去了上房,片刻后,世子爷命他摆饭。
阿金赶紧去吩咐了。
内室,陆煜点了灯,再走到床前,就见陈娇盖着被子,正举着一条细胳膊检查什么。
“都怪你!”陈娇高举胳膊,让陆煜看她的胳膊肘。
陆煜这才发现,她胳膊内侧有一片被什么刮出来的痕迹,都磨红了。
能是什么?他根本没脱铠甲,她搂他的时候,铠甲肯定咯到她了。
“怪我考虑不周。”陆煜忙坐到她身边,愧疚地道。
陈娇恨恨地瞪着陆煜,寻思着一定要他也尝尝被咯的滋味儿。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被陈娇等到了。
这日陆煜回府,两人之间一切如旧,说说话,共用晚膳,院中溜达一圈,回屋洗漱,歇下。
陆煜喜欢看陈娇,真正睡觉之前,内室灯火通明。
他将陈娇拥在怀里,一边为她宽衣,一边亲,忽然,陆煜的手,碰到了一块儿硬邦邦的牌子。
陆煜诧异地低头,大手牵着那东西往外扯,扯出一块儿金光灿灿的长命锁。
自从被陈娇送过金子后,陆煜就有点看不得金子了,看了就想笑。
“怎么突然戴这个了?”没细打量那长命锁,陆煜好笑地问怀里的小妻子。
陈娇撇嘴:“我高兴戴就戴。”
“先摘了。”陆煜嫌那长命锁晃来晃去的妨碍他的正事,而且想到她挂着个金牌,他就想笑。
“要就要,不要算了。”陈娇捂住自己的金牌,作势要睡觉。
陆煜怎会放她睡?
陈娇咬咬牙,就着陆煜来拉她的力道,她转身将陆煜扑倒了。
陆煜眸色一暗,看着上方她明明很紧张又倔强坚持的样子,陆煜如她所愿!
陈娇死死地压着他。
长命锁的表面可不是平平整整的,忙碌的时候陆煜没感觉,完事了,他抱着小妻子耳鬓厮磨时,忽然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坐起来一看,胸口居然红了一大片!
他马上猜到了罪魁祸首,皱眉看向陈娇的金牌。
陈娇捂着自己的牌子,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陆煜本来就没气,只想提醒她下次别戴牌子了,现在见陈娇笑得小狐狸一样,猜到她是故意报复的,陆煜再也忍不住,将调皮又狡黠的小妻子拉到怀里,狠狠地“惩罚”了一番。
闹够了,陈娇反手解下自己的牌子,再挂到了陆煜脖子上,替他系的时候,她神色无比认真。
陆煜竟忘了拒绝。
系好了,陈娇托起那块儿足足有她两个拳头大的长命锁,叫陆煜看。
金灿灿的长命锁上,除了祥瑞图案,还刻了八个字,左边是“长命百岁”,右边是“白头到老”。
“你若是文官,我不送你这个,可你是武将,我不放心,现在我戴过它了,再送给你,将来你上战场,我不能跟着,就让它替我看着你。”手里托着长命锁,杏眼凝视陆煜的黑眸,陈娇轻轻地说,“表哥,你要时时刻刻戴着,不许背着我摘下来。”
陆煜的心里,突然被一种酸酸涩涩又甜甜暖暖的感情占满。
酸涩是因为害她这般牵挂,甜暖是因为能得她如此牵挂。
“不摘,这辈子都不会摘。”将她的小手与长命锁一起捂住,陆煜郑重承诺道。
陈娇抱住他脖子,靠到了他肩上。
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多。
陈娇的记忆中,陆煜是六月去的战场。但两国正式开战之前,边关形势已经严峻,平西侯、陆煜经常住在军营,到了这个节骨眼,侯府女眷个个忧心忡忡,太夫人、卫氏也没心情找陈娇的麻烦,都在自己屋里烧香拜佛,希望一切太平,最好不要开战。
然而六月初,战报还是传了过来,京城也传来圣旨,命平西侯率十五万大军迎战。
当天晚上,陆煜直到三更天,才匆匆回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