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章将陈娇送过去,看着妹妹安顿好了,他才离开。
陈娇身心疲惫,也没力气打量新住处,躺在床上歇下了。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的沉,不知过了多久,陈娇被一阵争吵声吵醒了。
“让开,你这个逆子!”
“妹妹还在休息,有什么话父亲等妹妹醒了再说。”
“你个逆子还有脸替她撑腰,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陈娇一听,就知道陈国舅回来了。
陈娇经历的这五辈子,只有第一世的林秀才是个好爹,第二世她是孤儿,第三世的生父眼睁睁看着女儿被舞狮世家休弃而将女儿拒之门外,第四世的陈知府更是个卖女求荣的混账,轮到第五世,陈国舅虽然不是个忠臣,却是个对女儿煞费苦心的好爹!
既然是好爹,嘴上骂得再厉害,都不会真的狠心惩罚女儿的。
陈娇从床上爬起来,也没有梳头,披上外衣就冲了出去,堂屋里陈家父子正在对峙,陈娇都没看清楚陈国舅的脸,人就扑到陈国舅的怀里了,呜呜地哭:“爹爹,李牧欺人太甚,求爹爹替我做主!”
正在骂儿子的陈国舅愣住了,啥,李牧欺人太甚?不是儿子将女儿从李牧手里抢回来的吗?
陈廷章也呆呆地看着妹妹。
陈娇只管抱着陈国舅哭,或许是父女血浓于水吧,有了长辈撑腰,陈娇真把在李牧那儿受的委屈都哭出来了。
陈国舅被女儿哭得挺心酸!
要知道,自打陈国舅决定将女儿许配给李牧,女儿就不肯叫他爹了,每逢见面必然怒目相对,也就是说,陈国舅已经两年没听过女儿喊他爹爹了!得知女儿失忆后,陈国舅一边庆幸女儿可以安安分分跟李牧过了,一边又强忍对女儿的关心,现在女儿哭成这样,陈国舅跟着难受。
“胡言乱语,李牧如何欺得了你?”
强忍着去扶女儿起来的冲动,陈国舅努力维持最后的威严,在陈国舅眼里,李牧是个非常稳重的后辈,不被兄妹俩一起欺负就好了,怎会反过来欺负女儿。
陈娇当然不能说出陈廷章亲她的事,就撒慌说李牧仗着她失忆,把她当丫鬟使唤,各种轻贱。
陈国舅不太信。
就在此时,他的长随赶过来了,在门外恭声道:“老爷,平城有信来。”
陈娇、陈廷章俱是一惊。
陈国舅怒目瞪了兄妹俩一眼,先去看信了。
陈娇咬唇,那信肯定是李牧写的,不知李牧说了什么。
李牧写给陈国舅的信,可谓言辞恳切:“……世子欲与夫人单独叙旧,小婿深知兄妹情深,或许能促使夫人恢复记忆,便退到院中,不想夫人惧怕世子,误会小婿袖手旁观无情无义,含恨而别……小婿悔恨内疚,惶惶多日不得安眠,念夫人将至长安,特修书一封禀明实情,望岳父替小婿澄清,以求得夫人宽恕。”
陈国舅前前后后看了三遍,看出了四条关键信息。
第一:女儿还没有恢复记忆!
第二:孽子先仗势欺人赶走老实巴交的女婿,然后肯定欺负失忆的女儿了,女儿害怕委屈,对“袖手旁观”的丈夫心生怨恨,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第三:女儿虽然跟哥哥跑了,虽然名声肯定更差了,但女婿还想挽回女儿,继续做夫妻!
第四:女儿是无辜的,女婿更无辜,全都是孽子闯的祸!
分析清楚了,陈国舅攥紧信纸,面沉如水地看向儿子:“说,你去平城都做了什么!”
陈廷章抿紧了唇。
他不屑撒谎,无视妹妹劝他配合的眼神,陈廷章坦白交待了,冷声道:“妹妹那么信赖他,他却没胆量保护妹妹,如此孬种,配不上妹妹。”
“你还有脸说他是孬种,你当着妹婿的面欺负妹妹,你怎么不说自己是畜生!”陈国舅气坏了,瞪着眼睛让人去请家法,他要亲自教训儿子。
陈娇焦急地看着陈廷章。
陈廷章并不逃离,如果能留下妹妹,被父亲打一顿又算什么?
陈家的家法刑具,是一条藤鞭,下人双手捧了藤鞭过来,不用陈国舅吩咐,陈廷章主动跪到了地上。
陈娇挡在他面前,哀求父亲别打,陈国舅扯开女儿,刚扬起鞭子,突然听到妻子柳氏一声惊呼,陈国舅回头一看,就见才被他扯开的女儿竟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昏死了过去!
这下子,陈国舅不想打人了,陈廷章也不想挨打了,众人手忙脚乱将陈娇抱到了内室的床上。
陈廷章动作快,是他抱的陈娇,陈娇怕他担心,躺下时飞快地朝兄长眨了下眼睛。
陈廷章:……
不知真相的陈国舅看着“昏迷”的女儿,愁眉不展,柳氏守在女儿床边,不停地埋怨丈夫。
很快,郎中来了,替陈娇把脉。
一家人屏气凝神地盯着郎中。
郎中额头渐渐冒出了汗珠,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国舅府嫡出的四姑娘与亲哥哥暧昧不清,如今出嫁的四姑娘被世子爷带了回来,还,还……
“说啊,到底怎样了?”陈国舅心急如焚地问。
郎中战战兢兢地放下四姑娘的手,不敢乱看,只低着脑袋道:“恭喜国舅爷,夫人是喜脉。”
一石激起千层浪,床边的几人都惊呆了,就连陈娇,都震惊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