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工坊,你的契约族群中有大于十人的合适工匠人选,他们向你表达了在锻造室中工作的意愿。锻造室进阶建筑,工坊已经解锁。”

姑且把每个建筑物的信息归档也叫做建筑物卡牌吧,之前显示为无法启用状态的锻造室卡片已经变得可用,并且出现了进阶建筑“工坊”。工坊中附带更多工具,只要塔砂建造完成就会自行布置好,它能收容另外一部分力气不足却有一双巧手的匠矮人。

两个建筑下都有许许多多可制造器具,比如“木桌,你的工匠足以胜任该器械的制造,所需原料:木头,可模拟该材料”、“普通带鞘铁剑,你的工匠足以胜任该器械的制造,所需原料:铁矿石,已有;木头,可模拟该材料;皮料,需获取”等等等等。从家具到武器,从普通的大门到听起来挺有意思的陷阱门,大量产品选项都出现在这里,还会贴心地提示需要什么原料。

虽然不能凭空变出什么东西,但有了匠矮人和这些清晰的说明,塔砂也只需要准备原料然后下指令就好。

人类的军队没在第二天出现,到了第三天才有探子发现了布置好的现场,回去报告这个消息。塔砂保持着警惕,但人类的调查意外草率,把山下的红色猎犬碎片回收过去了事。塔砂用隐形的幽灵身躯跟了一段路,为避免他们有什么手段发现她,只在城外远远地转了一圈。

军队的确在忙碌,却不是为了那支折戟沉沙的小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塔砂听到军官打扮的人咒骂道,“该死,我可没脸现在去汇报红色猎犬的损失。等这事结束……”

他们像在筹划着什么东西,具体内容可能还要再过一阵子才能知道。塔砂让幽灵远远跟着,随时注意情况。

有了匠矮人,地下城的生活环境改变得很快。

开始他们亲自在地下城各个角落跑来跑去,后来有人偷起了懒,企图把地精当运载工具,放置做好的家具或者索性自己坐上去。这些矮个子骑着地精,就像普通人骑着马,意外般配,还很可爱,于是塔砂好心地给地精下了配合矮人的新任务。阿黄自发自愿前去帮忙,尽管他时常自己玩耍起来,匠矮人们还是很喜欢他——反正不十万火急的时候,匠矮人自己也会工作到一半玩耍起来。但他们的效率意外很高,大概因为他们喜欢做这个。

这些小个子把全部热情都投入到新驻地上来,锻造室和工坊时时刻刻有人工作,源源不断地送出全新的家具。他们给每个房间造好门,为门加上锁,配好钥匙。他们制造各式各样的桌子和椅子,床头柜,衣柜,收纳盒,做得又快又好。

他们会把需要的原料合写在一个小本子上,转交给玛丽昂,玛丽昂再交给塔砂。叫艾拉的匠矮人发现了史莱姆的粘液可以发出荧光,她制造出了一种可以用粘液当光源的灯,申请大量粘液,认为足够的史莱姆灯可以代替走廊灯架上的火把。名叫塔克的匠矮人每天要提三次“请抓几只鸭子,或者羊,或者任何有软毛的东西”,他对住所中坚硬的床板耿耿于怀,宣称只要给他原料,他能制造出比这好上一万倍的柔软床铺。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当他们提出要求,工坊或锻造室的卡片上就会出现新的可制造选项。

这一周晚些时候,塔砂发觉这里的氛围都改变了。矿道变成了各种走廊,大小不同的洞窟成为功能各异的房间,房间有门牌,岔路有路标,他们用来聚餐的大厅还贴上了自己画出的地下城地图。死板冷硬的地下城出现了生活气息,让兵营似的自带“住所”变成一个新家。

意外靠谱啊?塔砂看看井井有条的通道,又看看在走廊上蹦跳然后平地摔的工匠,不由得对这些神奇的小矮人刮目相看。

第19章 女猎手

下一周开始后不久,塔砂发现了人类忽略了他们的原因。

军队开始练兵,补给的车队在附近的城市与驻军小镇之间来来回回。他们显然正在备战,兵峰指向东南方,态度比攻打流浪者营地严肃许多。多嘴多舌的老兵在交谈中描绘着他们的未来,说他们将带着“那群魔鬼”的头颅凯旋而归。

塔砂问玛丽昂那里是否有什么异种聚集点,狼人少女没给出确切的回答。

“那里是安加索森林。”玛丽昂回忆着,“雨水比这里更多,树林比这里更密。我听说林中住着一些猎人,但两年前我从那边穿过,什么人都没遇见。不过,那时候我在躲着别人,而且森林很大。”

安加索荒原被长长的安加索山脉分割成西原和东原两部分,曾经的流浪者营地就在内陆更深处的西原。玛丽昂一行人翻越安加索山脉中间较为低矮的一部分,来到了地下城所在的东原。人类城镇在西原南部,位于地下城南方、人类城镇东方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森林,被称作安加索森林。

这些人取地名还真简单粗暴啊,塔砂喜欢。

玛丽昂这样一目了然的异族需要加倍小心,自由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在逃亡,生存比打听消息更重要。这位年轻的姑娘去过不少地方,却对没去过的所有地区所知甚少。流浪者营地中曾有一些阅历更丰富的弃民,可惜这样的人总显得孤僻而谨慎,过去他们不曾把自己知道的小道传闻公之于众,现在他们也没跟着粗神经的匠矮人一起来到地下城。

橡木老人还在休眠,一时半会儿无法提供帮助。维克多说这座地下城所在的地方本该是片丘陵,既然毁灭地下城的英雄把地形都改变了,他知道的东西还有啥用呢。到最后塔砂只好去问那群不靠谱的匠矮人,这个问题在每个小矮人那里口耳相传,转了好大一圈,最后真拿出了一个答案。

“那里是住着人!”一个红鼻头的中年匠矮人说,“我有一次出门采草药,被大雨困在山洞里,刚好遇到个来躲雨的人。那个女人很高,拿着弓箭,看起来很凶,我还以为自己死定啦!结果她没给我一箭,她给了我一弓——一把很棒的弓,但是弓弦有问题,她问我会不会修。我那时只带了一点工具,远远没修到最好,但她不肯跟我回去修,雨停后就走了。她说他们的人住在安加索森林里。”

这匠矮人说到那个女人时把手高高举起,还向上跳了一跳,以体现对方的高度。他絮絮叨叨说得颇没有终点,脸上遗憾的表情倒是十分明显,说完还一阵长吁短叹:“那真是把好弓,我应该带上我的三号钳,上弦的位置可以更准一点。她真该跟我回去拿的。”

他所说的女人除了有点凶和高个子(鉴于他本人是个矮子,这一条基本没多大用)外,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就是维克多也无法凭空判断对方是什么种族,是否属于安加索森林中即将被围剿的异族。总不能凭借一把弓箭,就当人家是精灵吧。

“现在真是麻烦,太多人类混血。”维克多唏嘘到,“过去多方便啊,兽人长着野兽脑袋,属于什么品种都一目了然。尖耳朵又养眼的是精灵,尖耳朵又伤眼的是哥布林,高个子的是巨人,矮个子的种类虽多,但矮人都是胡子成精,至于是侏儒还是半身人,你在对方面前抛一枚金币,看看对方会消失在人群中准备偷窃还是凑上来企图推销什么就是了。”

“你是不是有点种族歧视?”塔砂说。

“什么?我说得都是实话!”维克多说。

“‘半身人都是小偷’和‘侏儒都是推销员’这部分。”塔砂说,“地图炮啊。”

“半身人本来就都是可耻的小偷!就像侏儒都是一毛不拔死抠钱的吝啬鬼!”维克多反驳道。

“你被他们坑过?”

“……”

“你被他们坑过。”塔砂同情地说,“亏你还是个大恶魔。”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能有多烦人。”维克多说,开始用深渊俚语嘀咕塔砂听不明白的典故。

在塔砂到处打听消息的同时,幽灵在安加索森林穿行。

越往南边走,植被越茂密,塔砂在森林中乱晃的这会儿功夫就遇到了一场雨。匠矮人的大地图缺乏精确度,但一些大的地标确定无误。安加索地区位于埃瑞安大陆偏远的角落,海在更远的东南方。来自那个方向的风裹挟着海上的湿润水汽冲向内陆,撞上安加索山脉,向上爬升,制造出一片片雨云。因此不同于山那边干燥而贫瘠的荒原,安加索山的这一面占有了本该灌溉内陆的雨水,每一棵树都在浇灌下欣欣向荣。

要是橡木老人藏在这里,或许都不用给他化妆:隔着繁茂的枝叶,你很难看出几步之外的树木长成什么模样。

森林中间很难通行,地面上有布满青苔的石头、突出地面的扭曲树根与隐藏着不知什么玩意的枯枝败叶。大腿高的灌木中有脸那么大的蜘蛛织网,一条胳膊粗的蛇懒洋洋地悬挂在树杈上,不远处传来不知什么动物的叫声。除了能穿越以上一切悬浮前行的幽灵,换成谁都别想在短时间内穿越这片树林。

这就很可以理解人类的无暇抽身了,如果要进攻的对象在雨林当中,再怎么准备都不过分。只是塔砂依然想不出人类军队会怎么进攻,她回忆了一下历史,想不出冷兵器时代与林中住民交战的例子。

一个活动的影子闪过塔砂的视野。

那个身影在丛林中飞快地穿行,几乎让塔砂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动物,要不是对方和幽灵前进的方向刚好重合,她很有可能漏看这个。那个人穿着一身棕色皮甲,身上的布不是绿色便是棕色,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涂抹了色彩,让她整个都融入了森林当中。

幽灵调转方向,很快跟了上去。

那是个身手矫捷又看不出任何非人特征的女人,比塔砂的幽灵身体还高出一个头,两条大长腿在树林间如履平地,仿佛没有一点重量。她背上背着猎物,四五只中小体型的动物被串起来挂在一起。这些动物眼睛上的窟窿与这个女人手上的弓箭充分说明了她打猎的方式,但塔砂没在她背后看到箭筒。她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绕着人家转了一圈,才在女人右侧腰间看到了悬挂着的箭筒。

箭筒中只有四五支羽箭,仔细看,女猎人右手还攥着三支箭。她左手弓右手箭,背上背着一串猎物,没被以上任何东西拖慢速度。突然她的耳朵动了动,脑袋转向某个方向。

塔砂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她顺着猎人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那里有枝叶晃动,幅度小得像遭遇了一阵风。不等塔砂看清那里有什么,一支箭已经飞了出去。

她在电影中见过猎枪射击,到这里也看过弩箭发射,塔砂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为弓箭这种初级冷兵器动容——看起来她猜错了。

那支箭比塔砂的目光更快,弓弦颤动声、箭矢钉上某物的声音和一声凄厉的惨叫混合在一起,让人几乎没法判断到底哪个前哪个后。一大团长着灰黑色斑点的东西从树梢上掉了下来,脑袋上插着箭,比塔砂以为的大不少,这东西刚才到底怎么藏住自己的?它长着尖利爪子,大小如同猞猁,一看就是肉食性动物。这只猫科动物落在女猎手的必经之路上,要是后者没发现她,它大概能制造一场成功的伏击。

它没有真正落地,在那之前,一只手一把捞住了它。从始至终女猎手的脚步都未停下,无论是发现敌人、拉弓还是射出箭矢以后。她技艺高超并有着十足的信心,仿佛从未担心过自己射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