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车流量大,不时有车辆从后头飞梭超跃,钟洲衍却兀自开得沉稳,丝毫不见生疏。许鹿鸣静默了会儿,问道:“前两周还坐着轮椅,衍总今天就能开车了?”
眼睛看着前方,目不转睛的。
钟洲衍瞧在眼里,回道:“我开不开得了车,你不是最清楚?”
空气中霎时有诡秘的气氛拂过,许鹿鸣脸一红,瞥过去不应。半晌嘀咕:“商人本奸,所以之前能走却故意窝着轮椅,是在做苦肉计给谁看?”
钟洲衍噙嘴角,透过后视镜反问:“有必要么?针灸治疗本就是一段一段间隔的过程,做完后神经麻痹肌肉也有点发僵,那段时间刚好一轮针灸,做轮椅也是为了利于放松。”
口中说着,浓眉间略微溢出痛苦。就像少年时候被黑夜与噩梦纠缠的他,兀自忍耐着生生不屈。
许鹿鸣就不答话,又有点莫名心疼。好像除了亲人之外,她这些年都没再心疼过谁了。
车内安静了好一阵儿,钟洲衍打破沉默,问道:“许阿姨住在哪里,还在盛华别墅区吗?”即刻脸上表情又恢复了一贯冷贵的常态。
许鹿鸣一点也不奇怪他知道地方,反正他打探的门路跟明朝锦衣卫似的。眼瞅着距离快要到了,就说道:“停在小区外50米,我自己走进去。”
钟洲衍敛眉:“就这么怕见人?当年追我的时候,满城都知道我身边的是你,现在却对我藏着掖着。”
许鹿鸣反驳:“当年是男女朋友,现在是陌路人,不一样。劝衍总别翻旧账,你渣男的印象已经在我圈子里根深蒂固了。”
钟洲衍打着方向盘,颔首说:“那季萧萧结婚时,你撩我上-床做什么?我渣男的印象在谁眼里不是根深蒂固,本来都不打算招惹了,做了两次,现在每天睁眼闭眼都在想你。”
这人,是怎么做到能目视前方、泰然自若地说出这种肉-麻话的。
许鹿鸣保证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人,想起那天自己确实因为看到他被甩,才带着私心去挑衅,羞得在他腿上拧了一把:“你呢,腿好了装没好,难道不是在对我博取同情?”
四周空旷无人,她掐人死疼死疼,疼得钟洲衍错不及防打了个急刹车。还好已经到地方了,别墅区门口的保安走过来要门卡,钟洲衍不住在里头,没门卡,便从钱包里掏出黑金名片递了过去。
保安一看,赶紧恭敬地递回来,钟洲衍径自开了进去。
许鹿鸣冷坐在一旁,原来又是他们钟家的地产。
许珊的一栋别墅在5排3号,钟洲衍没在门前停,拐到了后院树丛的阴影里。
许鹿鸣要下车,钟洲衍说你自己开门下去,许鹿鸣打不开,问他想怎样。
钟洲衍就攥住许鹿鸣的腕,隽逸身躯蓦地俯过来,抵上她的脸说道:“许呦呦,你都说我那时候幼稚了,现在我想跟你和好,你能再许我重新追你吗?”
夜色下,男人的目光灼灼的,气息也灼灼的,攥着许鹿鸣白皙的腕动弹不得。
第六十一章 你喝多了不回去
别墅后的树丛静悄悄的, 连只猫都没有。夜风湿凉, 透过窗隙吹进来, 吹得两人的呼吸也似被风拂近。
许鹿鸣被钟洲衍攥得生疼, 用力挣了挣, 挣不开。又不敢太大声,生怕被人听见动静,不由恼道:“别抓我, 什么叫再许你追我一次?”
高傲如当时少年,他几时屈尊追过自己了?记忆里都是她巴巴的跟个小丑一样黏乎过去。
钟洲衍凝着女人酒后晕粉的模样, 眼神凌厉潜笑,腾出手在她脸颊一捏:“没说错,就是字面的意思……让我再追你一次!从一开始遇见你, 就引起我注意了,从始至终都是我在引-诱你喜欢我,可以吗?”
特地加重了‘再’字,所以竟是承认当年是他主动吗?许鹿鸣没骨气地缄了口。
就特别容易被打动的人设。这个解释太让她意外。
抿嘴默了一下,便又讽刺道:“就在衍总说这话之前, 还差点跟另一个女人结婚了呢。”
钟洲衍答说:“不会结成的。我说过,遇见她前就看到了你, 和她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忘记你, 能忘就结,忘不了就是现在的此刻。”
许鹿鸣听着不乐意,尾音里故意缱了点婊气:“拿无辜局外之人做实验,衍总可谓真君子。”
风把她的发梢吹到了唇角, 红与青丝的诱-惑。钟洲衍帮她拂开,眉眼执着:“无辜吗?她一开始接触我就是图谋钟氏的利益,我可以顺势接受,也可以随时止损。站在局外谁都是无辜,没有理由我就应当被人利用?何况,结局对她而言互惠互利,不过就是一笔生意。”
男人的眼眸如夜狼一样盯着她,昔日高冷贵气的王子已然是个覆雨翻云的商人。
许鹿鸣答不上,咬唇:“但你首先是想把我忘掉,忘不掉了才退而求其次,我为什么要再给你这样的负心渣男机会?”
钟洲衍盯着许鹿鸣,女人眼神明清,字句珠玑,不再似少女那般好哄了。可他却得承认,无论哪一面的她都叫他难以释怀。
钟洲衍没有直接回答,只问:“想忘掉你,是因为起初恨你。难道你不是一边爱着一边恨着忘不了吗?”
话中意思,必然是今晚听到韩易说的那些七七八八,知道她后来没找一个足球队的男人。
许鹿鸣就握拳头捶过去:“别自作多情,我不找是因为我忙,别总提过去的事!”
钟洲衍却知道并非如此,如果没有感情,酒店里的那一晚,做-暧时的刻骨缠绵的感觉是不须用语言陈述的。
钟洲衍就势握住她的腕,拖至怀里道:“是不是自作多情你自己清楚。许呦呦,当时我以为你不爱我,眼睁睁看雁辞不顾马路上的车向你走去,几天之后我九死一生醒过来,接到电话却又是你在问雁辞。灭顶的绝望。你可想过我有多难以接受?一晃八年过去了,如今都已成年,何故要因为那些误会而不给自己个机会,试着能不能重新开始?”
许鹿鸣挣着手腕挣扎,想起当年的种种,时隔多年后眼眶里再次泛起了委屈的水润:“可你也没想过要来找我。”
钟洲衍扣住她柔软的腰肢:“你没有再回过头找我。我家,和我妈的酒店,你再也没出现过。我以为你大抵已经忘记了,那么招人喜欢的你,凡事满不挂怀的你,也许遇到了另外的故事。而我仍然躺在床上,腰椎往下失去知觉,是个残废,我就没有勇气再关注你的消息。强制屏蔽,也绝口不提。我想如果我站不起来,狼狈的出现在你面前有什么意义?”
炙热的气息抵近,仿佛都可听见他言辞背后痛苦挣扎的往昔,许鹿鸣有些心痛地扭过头。
是了,她离开他后的确真的没怎么想起过他,那之后的许鹿鸣找到了妈妈,出国上学,绽放自我,遇到了另一片开阔的风景。她怎样也想不到,而他那样优秀的男儿,却在过着煎熬的年日。
男人清宽的肩膀压下来,压得久了,使得许鹿鸣气息不匀。含糊喃道:“你先放开我,压着我好疼。”
钟洲衍闻言低头看,才看到许鹿鸣被自己压皱的衣衫和裙子,裙边儿卷上去,露出底下一截白皙的肌肤,白玉般吹弹可破,腿侧处已被自己的裤子蹭得微微泛红。
他不禁动情地环住她后颈,贴唇上去:“不想放开你怎么办?许呦呦,每天每天我都在想你,想该怎么试探你,想怎样才能不失颜面的挽回你,但最后还是轻易被你收服了。”
“嗯……”许鹿鸣吃痛一声低吟,钟洲衍的唇已经熨着了上来。男人的成熟味道,带着霸道与高冷儒雅,好闻而沉陷,她本在挣扎抵挡,不自觉便顺着本心含住了他精致的唇角,喃唤他名字:“可恶的你,呜……钟洲衍,衍衍。”
钟洲衍柔声问,抚在她膝上的动作不停:“这么多天了,有没有心里想过我,想不想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