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2)

“相公!”

夫妻两个狭路相逢,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在雪地里抱在一起。

“娘子,你没事吧。”沐朝夕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在白术身上,上下打量。

“我没事。”白术的脸熏成小黑猫了,看不出表情,但是眼下两行泪水冲出两条平行的直线,在雪夜里清晰可见。

小黑猫埋头在丈夫怀中蹭啊蹭,呜咽道:“我没事,但是叔叔和婶娘精心安置的百年大宅子烧没了。都是我的错,天气冷,到处都是冰凉的,南边的房子又没有火炕,我觉得冷,就命人升了不少火盆去暖一暖屋子,不料火星子点燃了帐子,一烧一大片,屋子里到处都是火盆,没法救了,我想着咱们的箱笼里有好些是御赐之物,用来祭祀沐家的列祖列宗还有沐驸马和常宁公主的,如果这样被烧了,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于是,我就命宅子里的人先把箱笼搬出来,如此一来,就顾不上灭火了,今晚北风又大,风助火势,很快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黑猫在沐朝夕怀里把脸蹭干净,勉强可以见人,便站起来,向沐邵贵以及黔国公夫人樊氏行礼谢罪,“二叔,婶娘,对不起,是我笨手笨脚的,一来就闯了大祸。”

黔国公夫人樊氏今天才十八岁,比白术小七岁,辈分大而已。

白术向她赔罪,樊氏不敢受,忙走过去扶起她,“原是我们的疏忽,房子是好房子,只是太久了没有人住,有些潮气,你升火盆没有错,天干物燥的,这是天灾,岂能怪到侄媳妇头上去。”

百年豪宅,就这样付之一炬。

当着沐氏众多族人的面,沐邵贵心中纵有疑惑,这个时候也不好质疑,顺着樊氏的话头说道:“就是,侄媳妇莫要自责了。”

白术又落泪,“可是,我心中有亏,这火灾到底是因我而起。”

反正烧的不是自家产业,都不心疼,沐氏族人纷纷劝道:“破财免灾,房子是烧了,但侄媳妇抢救御赐之物,沐家不用被弹劾大不敬之罪,侄媳妇没有闯祸,反而立了大功啊!”

这是刚刚被沐朝夕塞回地契的一位族人说的话,毕竟拿人手短嘛,沐朝夕如此大方,这会子帮人家新媳妇说句话是应该的。

沐邵贵:这特么还立了大功?是不是把沐府烧了,我还要叫她祖宗?

得了沐朝夕房契的族人说道:“不要紧,我们沐家家大业大,烧得只是房子,侄媳妇安然无恙才好。”

黔国公夫人樊氏:烧你家房子试试!

白术站在雪地里,一张雪白的小脸楚楚可怜,她身形瘦弱,除了狐裘,沐朝夕还刚刚把自己的大氅给她披上了,此时的她似乎要被皮裘压垮了,看上去楚楚可怜。

白术一面自责,蓦地,双腿一软,眼看着要摔倒,众人一阵惊呼,沐朝夕早有准备,冲过一把拦腰抱住了白术,还在雪地里转了一个圈。

众人别过脸去,不敢看夫妻恩爱这一幕,沐朝夕旁若无人,注意力都在新婚妻子身上,因为双手抱着妻子,他就用额头试了试白术脸上的温度,“有些烫,是不是受了风寒?”

白术假装娇羞,“我无事……你快放我下来。”

沐朝夕说道:“不行,雪水浸入到你的鞋袜里了,地上太冷。”

又转身对沐邵贵和樊氏说道:“二叔,婶娘,今晚能够借沐府一间屋子安顿一下,我娘子受了惊吓,她身体不好,夜间不宜挪动。”

当着沐氏族人的面,沐邵贵和樊氏那里有脸拒绝?都是一个祖宗,哪能刚刚推杯换盏说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现在就翻脸赶新婚夫妇走的?

樊氏是沐家宗妇,要履行宗妇的职责,说道:“都是一家人,那有什么借不借的,这话太见外了。贤侄以前就住在沐府,房间一直给你留着,一应都是现成的,你赶紧扶侄媳妇回房休息,隔壁的火交给我们去灭。”

别抱了,她有腿,让她自己走——欺负我和黔国公长期夫妻两地分居是吗?

白术逃难到沐府,连同行礼箱笼都以搬过来“避难”了,堆了满满一屋子。

沐朝夕扶着她回到自己过去的房间,从此夫妻两人成了沐府的钉子户,蹭吃蹭住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夫妻齐心协力当钉子户,走是不可能走的,查清案子之前就在这里蹭吃蹭住了。

第58章 唧唧复唧唧

唧唧复唧唧, 吱吱复吱吱。

外头风雪交加, 卧房里春暖香浓。沐朝夕双手抱着床柱,卖力的晃动着花梨木月洞门架子床, 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幸亏室内只有窗外朦胧的雪光, 沐朝夕耳朵尖通红, 像是两滴胭脂,简直太羞耻了, 然而,为了做戏,他不得不这么做, 新婚夫妻就该有新婚夫妻的样子。

白术像只猫似的慵懒的斜倚熏笼取暖, 困得直打呵欠, 瞧着时候差不多了, 对着沐朝夕嘘声。

沐朝夕停止抱柱摇床, 额头全是汗。

白术驾轻就熟,一层层的脱衣服, 故意甩的到处都是, 坐在床上, 抛下绣鞋, 一只在地下,一只在临窗罗汉床上, 然后钻进被子里。

一个月了, 沐朝夕对白术“不知廉耻”的行为从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熟视无睹, 当初白术对他玩仙人跳的时候,就是这样瞎甩衣服。

白术准备好了,沐朝夕点燃了红烛,对外头值夜的丫鬟婆子说道:“拿热水来。”

大户人家规矩多,夫妻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隐私,夜间隔壁耳房里有丫鬟婆子随时待命,为主人提供服务。

其实唧唧声停止时,婆子就备好了热水,就等着主人一声令下。

不一会两个婆子淡定的提着一桶热水进来了,烛光下,沐朝夕披着宽大的袍子,散着头发,隐约可见额头有汗珠,鬓发湿透,看来累坏了。

妻子侧卧,面向床帐,好像有些害羞,只能看到她一头青丝垂在枕边,乌压压一堆云似的柔软。

屋子里衣服扔得到处都是。

沐朝夕从裹着棉套的壶里倒了一杯热水端过去,坐在床边,“娘子,喝水。”

白术缓缓起身,也不伸手接,就这沐朝夕的手喝了两口,复又躺回去。

两个婆子好像瞎了似的,毫无表情的退下。

听到里头哗啦啦的水声渐渐停歇,沐朝夕又说道:“好了,提走吧。”

两个婆子进来,把残水端走,关上门。

沐朝夕抱着自己的被子,铺在窗前罗汉床上,他并不和白术同床共枕。

罗汉床靠窗,又没有床帐笼罩,很是阴冷,沐朝夕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在床上贴饼子似的两面翻,寻找最暖和的睡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