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会,把各种卷宗该收起来的收起来,该送到洛阳的,送到洛阳去。
等到明姝再见到慕容叡,已经两个月过去了。
两个月不见的慕容叡,个头比之前要高出一截。这个年岁他还在长个子,明姝飞快的瞥了一眼他,然后给刘氏端上热热的羊奶。
“你这段时间和你阿爷都在忙甚么呢。”刘氏半带抱怨,“家里没见着你,你阿爷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要找他人,还得花不少力气。”
“最近不是天气冷了么,军府那儿要格外有些花销,但是朝廷的军饷迟迟没下来。所以阿爷到军府那里去了。”
慕容渊是刺史,同样也是一州军府的府主,朝廷军饷迟迟未下,时间久了,军士们也要吃饭穿衣,家里还有妻儿要养,一时半会的还可以撑,但是时间久了,说不定就要哗变。
刘氏听了之后,连抱怨都吞下喉咙里。
“那么多人等着吃饭,你阿爷也不容易。”
“可不是,要是真有事,朝廷也只会来找阿爷的麻烦。”慕容叡满脸的赞同。
刘氏看慕容叡,“说起来,你和陛下不是有些交情,能不能让陛下管管?老是不发军饷总不是事。”
慕容叡险些绷不住笑出声,“阿娘,这个我怎么和陛下说,再说了,我现在也没法给宫里的陛下送信呢。”
刘氏抱怨,“那真是烦了。”
“就算我送进去了,也没有多大用处,陛下又不当家,还是得看太后的意思。”
一番话说的刘氏原先的话全部都成了笑话,刘氏不禁怪慕容叡,“我不过顺口一说,二郎倒是说了不少。”
慕容叡被刘氏莫名其妙的怪上,也不生气,“阿娘说的对,是儿多嘴了。”
“那你阿爷呢,好段时日都没有回来了,你回来了,他不回来?”
刘氏真正关心的是这个。眼前这个儿子已经老大了,早就不用她操心,她需要盯着的人就只有慕容渊一个,年纪越大,就要盯得越紧。老房子着火比年轻人玩闹还要厉害,不能在最后这段日子出事。
“阿爷说他也不知道。”
刘氏郁闷的很,“算了,我去看看你阿爷。”
慕容叡见状,好说歹说劝住她,说呆的地方毕竟是衙署,衙署里头都是男人,要是混个女人进去,不用外面人,里面也要当做大事看。
这样才把刘氏给劝说住。
慕容渊没有回来,府里自然是刘氏和慕容叡当家做主。
明姝用完晚膳,等天黑之后,便洗漱完,披着衣服坐在床上。银杏坐在一边,陪着明姝说话,说了好会,银杏看了看那边的漏壶,有些疑惑不解,“怎么现在还没来,按理来说应该来了啊。”
以前慕容叡要是来,这个时候已经趁夜色翻墙过来了。
明姝往外看了看,“是不是有事,所以不来了?”
正说着,外面一阵响动,那是好几个人的脚步声,而且步子很沉,足音听着就不像是女人。
明姝这儿只有侍女,没有男人,顿时这些声响引起了主仆俩的警觉。
明姝披上外衣,下床直接去开门。天凉黑的早,这个时候,外面天地已经是一片漆黑,而且绝大多数人已经躲起来睡觉或者是烤火去了。但是明姝开门就见到几簇火把,火把下是好几张陌生的男人的脸。
那几个男人尽力压住下面的人,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随即有男人过来,明姝把门关上。
“惊扰娘子了,小人奉郎主之命过来的,现在娘子最好呆在房内,不要随意走动。”外面的人把话说完,脚步远去,明姝再开门,发现外面的那些火把和人都已经不见了。
慕容渊坐在房内,面色阴冷,几个人把绑的五花大绑的慕容叡推进来。
慕容渊抬眼瞟了他一眼,随后眼神沉下来。
慕容叡之前被那些人拿住的时候,出手伤了人,现在两条手臂被绑的严严实实,动一动都艰难。
“阿爷。”慕容叡见到慕容叡,脑袋微微低了低。
慕容渊故意和儿子说自己不回家,但是提早在新妇那儿埋下了人手,只要有动静,就会出手。
他把人带到自己身边来,过了一段时间,故意想看看慕容叡有没有老实点。现在看来,太叫他失望了。
慕容渊从坐床上站起来,缓缓走到慕容叡面前,“你知道你做了甚么混账事?!”
话语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他对这个儿子报以重望,就因为幼子自小不在身边教养,而是放在武周县,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块,所以他才更怕他一不小心误入歧途。
慕容叡抬头,他定定的看了慕容渊好会,开口,“阿爷,阿兄已经不在了。我就算做出甚么事,也不算对不起他。”
此话似针戳中慕容渊,他抬手就要掌掴,手掌离慕容叡脸颊只有丝丝距离的时候停下。
“拿鞭子来!”慕容渊怒喝。
刘氏听说丈夫已经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了,她赶紧过来,一入屋子,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刘氏一看,见着慕容叡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内袍,他跪在地上,背上是纵横交错的鞭痕。
慕容渊扬起鞭子,一鞭重重的敲在他的背上。那一鞭子用了不小的力气,打了下去,直接皮开肉绽,那层薄薄的细麻袍子破开了一道,渗出鲜血。
“怎么了这是?”刘氏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慕容渊发这么大的火,她不敢去抓慕容渊手里的鞭子。
“怎么了?”慕容渊怒极而笑,他抬起手,鞭子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慕容叡。
“你问问他干的甚么好事,竟然打上自己嫂嫂的主意!”
刘氏听到这话,愣了愣,她看向地上的慕容叡。慕容叡身上的衣袍在慕容渊的那一顿鞭子下,已经破烂不堪,借着灯光,能看到他额头上冷汗涔涔,身上也是血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