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立马收敛嬉皮笑脸,换上一副认真正经的神色:“我觉得我们应该从赛门入手,就算失踪,找他可比找杀青容易得多。”
对于联邦探员而言,找到一名有固定住所和身份记录的公民,的确是件容易的事。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就在某条僻静的街巷里,发现了赛门的尸体。
从落地位置上看,他是从一旁十二层的高楼掉下来,尸身摔得惨不忍睹。楼顶平台毫无挣扎搏斗痕迹,帽子、围巾和鞋子整齐地摆放在栏杆边,一张大意是“我一时糊涂,知法犯法,再也没脸面对家庭和社会”的遗书被压在下面,看上去是无可争议的跳楼自杀。
但经验丰富的里奥和罗布从中嗅出了设局与谋杀的味道。
赛门的尸体被警方抬走,交给法医去检验,且不论自杀他杀,这条追查杀青的线索到此中断了。
就在里奥和罗布以为又要打一场攻坚战和持久战的时候,两天后的傍晚时分,一通911报警电话,披露出一件正在发生的刑事犯罪,因其恶劣性质与血腥手法而受到fbi的关注,信息辗转落到两人手中。
因为孩子们的强烈要求,雷蒙德一家提前一周多就开始布置圣诞树了。雷蒙德先生负责把一棵五六米高的枞树运进别墅大厅,竖立在壁炉旁边,孩子们欢呼雀跃地往上面缠绕着彩带、铃铛和闪闪发亮的小星星。雷蒙德太太烤好了一炉纸杯蛋糕,笑吟吟地招呼孩子们洗手吃点心。
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
雷蒙德有些意外。如果有访客,保安会在庭院外的铁栅大门处登记,然后由管家将来客身份告知主人,经他点头同意,客人才能在佣人的带领下进入别墅。
可这会儿他没有收到任何禀报,别墅的门就被人敲响了。是上次那名软磨硬缠要给他写专题的小报记者偷溜进来,还是哪个不懂规矩的新佣人?在他按呼叫器通知保安之前,活泼的六岁小女儿已经跳起来,跑过去打开了门。
一个年轻的亚裔男人站在门外,穿着时尚整洁的连帽休闲外套。看到开门的金发小女孩,他伸出左手拉下帽子,俊美的脸上露出彬彬有礼的微笑:“晚上好,小姑娘。”
“晚上,“你是来找我爸爸的么?”
“你爸爸叫欧文·雷蒙德?”
“没错。”
“那就是了。”男人迈步进来,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他随手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硕大的彩虹棒棒糖,递给小女孩:“圣诞礼物。”小女孩欢呼一声,接过糖果,回头朝父亲甜蜜而狡黠地笑:“我可以吃它对吧,爸爸?这可是圣诞礼物!”
雷蒙德看着这个素不相识、莫名其妙的访客,皱起眉头,语调严厉:“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请马上出去,否则我叫保安了。”
来客似乎对男主人的不悦与排斥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至于你,海登·科尔滕,这是我给你的圣诞礼物。”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显现出来,手中握着一把长柄消防斧,宽而锋利的斧刃在枝形吊灯的照耀下幽光反射。
雷蒙德面容铁青,仿佛一瞬间失去了血色,脚下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叫那个名字,你认错人了!滚出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雪莉!”他转头朝因过度惊惶而愣住的妻子喝道:“带孩子们躲到后面去!按警报器!”
“你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二十年确实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但还不至于长到让你老年痴呆,不是吗。”不速之客说。他语声平静,然而这股异乎寻常的平静,却是由刻骨的仇恨与极度的森冷凝结而成,仿佛已然化为实质,从他躯体的每一寸无孔不入地渗透出来。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斧柄末端提在手里,斧刃随着脚步刮擦在大理石地板上,拖行中发出“吭啷”、“吭啷”的声声脆响……像从地狱传来的丧钟声。
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哭喊在周围炸响,但他恍若未闻,只是一步步走向目标:“知道吗,你总是出现在我的噩梦中,一直持续了许多年……那些年我根本没法真正睡着,因为只要一闭眼,我就看见母亲的头颅在窗台外面盯着我,听见她从未停歇的哀嚎声……我还记得你当初对我做的一切,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就好像整个世界就是一座地狱,除了疼痛、疼痛、疼痛,一无所有。”
雷蒙德面无人色地后退,似乎被一股巨大无形的压力逼迫,不得不极力收缩自己的生存空间。你是……他张了张嘴,做着口型却发不出声音。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反应,震惊、愧疚、后悔还是死性不改,这些对我都毫无意义。”访客歪着头笑了笑,那笑容充满血腥而残忍的期待,饥渴难耐地想要撕碎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恐惧,因为据说恐惧,会令人感到更加疼痛。”
雷蒙德,不,应该说是海登·科尔滕的后背撞上壁炉旁的柜子,手指抓住抽屉把手,试图撑起发软的身躯。
杀青突然挥动斧柄,速度快得只看到一道残影。斧背砸中海登的手腕,顿时发出骨折的闷响,惨叫声中一把手枪滑落下来,掉在地板上。紧接着又一下重击,他的另一只腕骨也在皮肉中粉碎,海登栽倒在地,持续凄厉地惨叫着,软垂的双手徒然地缩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