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惊讶地看着徐长辉,当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为什么长辉没有跟她说过?难怪花锦会故意针对他们徐家,若她是花锦……
但如果当年花锦真的死了,该有……多好。
“今天徐老先生来向我道歉的时候,语气倒是云淡风轻。”花锦挑眉,“也不知老先生清不清楚这件事,若是不知道,只能说你们徐家的家教不好。若是他知道,说明你们徐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丘之貉。这样的人,难怪会生产出劣质商品。你们赚着卖良心的钱,高高在上地睥睨普通人,肆无忌惮地玩乐,触碰法律底线,就该想到,会有得到报应的那一天。”
“花小姐,长辉他真的知道错了,他后悔了……”
“他后悔的不是做错了事,伤害了无辜的人。而是做错事后,惹到了不能得罪的人,让你们徐家利益得到损害,所以你们突然愧疚了,后悔了,愿意弯下头颅道歉了。”花锦嗤笑,“你说你们贱不贱啊,欺负我的时候高高在上,转头又对我点头哈腰,像摇尾乞怜的狗,骨头这么软的吗?”
左一句贱,右一句狗,花锦每一句话都在狠狠踩徐家人的脸,没有留半点余地。
徐长辉差点动手打人,却被徐思硬生生按住了:“花锦,你究竟要怎么才能放过徐家?”
“放过你们?”花锦的目光落到神情狰狞地徐长辉身上,回忆起六七年前的那个雨夜。她趴在地上,看着一张张徐长辉扔在地上,被污水弄脏的钱,忍着强烈的剧痛想要给自己打急救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四分五裂,她除了绝望又不甘地看着徐长辉开走的车,别无他法。
“不要害怕,我已经叫救护车过来了。”一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撑着一把巨大的伞,弯腰蹲在了她面前,给她盖上一条柔软的宽大毛巾,“你受伤严重,我不敢动你。如果觉得难受,可以跟我说说话。”
那时的花锦想,自己满身泥水与腥臭的血,一定非常难看。她趴在地上,盯着身旁那件脏污的外套,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期待与他见面,却不想以这种方式见面。
她会死吗?
她不想死。
她想伸出手臂,把那件已经脏污的外套抱在怀里,可是她的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里嗡嗡作响,四周仿佛有很多人在笑,有很多人在说话,她的全身疼得厉害,她好像看到了她妈用棍子在狠狠抽她。
“短命死女娃子,你怎么不去死?我当年怎么会生下你,你怎么不去死?!”
“我……我不想死。”她喃喃道,“不想死。”
“你不会有事的,不要害怕,救护车马上就来。”说话的男人,表情很淡漠,但声音却很温柔,他把伞的大部分空间让给了她,干净的裤腿上满是污水。
她拼劲全力,终于让自己的手,往前移动了一点点,她的指尖触到了他的鞋边。
可是看到自己的手让他的鞋边也染上了污血,她又颤抖地缩回了指头:“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贫穷又撞坏车的时候,没有追究我的责任。
谢谢你,在我以为在这个城市活不下去的时候,赠给我一件温暖的外套。
谢谢你,在我最绝望即将面临死亡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吃力地抬起头,看到了浑身湿透的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一点都不像好男人。可是今晚的路灯那么亮,亮得让他身上都染上了一层金光。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日记: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用了多少努力,才能若无其事地靠近你。
第57章 他
救护车很快赶到, 她被台上担架时,听到交警问为她撑伞的那个人:“事故责任人你认识?”
“我认识。”
“受伤者呢?”
“不认识。”
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在混沌的意识里, 她好像听到了医生与护士们对话的声音。
“失血严重……”
“胫骨断裂, 关节软组织受伤严重。”
“麻醉师准备!”
再睁开眼时,她孤零零躺在病床上,麻药效果还未退, 她忍不住想吐,可是干涸的胃什么都吐不出来。
后来还是临床的病人家属见她难受, 帮她叫了护士过来。
护士给她换了一瓶药水,似乎知道她没有陪护,还特意嘱咐,有事就按铃叫她们。然后花锦就等到了交通肇事者的代理律师带来的交通谅解书。
代理律师看到病床上又黑又瘦的花锦,坐在她病床边,给她讲了一堆利害关系,无非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外地人,真的得罪这些有钱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还年轻, 有些事能忍就忍了吧。”代理律师脸上露出几分不忍,“昨天晚上有好心路人报了警, 你如果不签这份谅解书,肇事者的确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但是等他出来以后,你……”
“好心路人是不是姓裴?”花锦打断代理律师的话, 双目灼灼地看着他,“是不是?”
“抱歉,我只是当事人的代理律师,与此案无关的人,我不太清楚。”代理律师叹口气,“不管好心路人身份如何,他已经帮你报了警、垫付医药费,难道你还要把他卷进这些事情里面来?”
“我知道。”花锦表情一点点平静下来,她本就是无依无靠的浮萍,如何与狂风巨浪做斗争,“只要你们愿意把医药费帮我还给好心路人,并且支付后面的医疗费用,我……签。”
在谅解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花锦闭上眼:“你走吧。”
“对不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留着。”代理律师叹息一声,弯腰在她枕头边放下了什么东西,转身离开了。她睁开眼,看着那几张红艳艳地钞票,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
然后缓缓地,伸手死死握住了这些钱。
她不会死,她要好好活着,哪怕是卑躬屈膝,也要活着。
被花锦黑黝黝地双眼盯着,徐长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不要以为攀上裴宴,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当年徐小先生撞了我,准备反复碾压死我的时候,不就是为所欲为吗?”花锦歪了歪头,“怎么,难道你姓徐的天生高人一等?”
反复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