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回来,裴芫忙道,“冯波表哥过来了,说是去作坊找你的。”
“见到了!”裴芩应了声,拿了菜筐子过来,把番薯叶掐掉,叶埂子一根一根的剥干净皮。
见俩人都盯着她,裴芩直接说了冯波表白的事。
“你不喜欢他吧?”裴茜带点担忧又肯定的问。
“那么多喜欢我的人,我要是也得喜欢她们,我顾得过来吗我!?”裴芩白她一眼。
两人愣了愣,嘴角都抽了起来。长姐从哪知道‘那么多人喜欢’她的!?
不过裴芩现在这德性,肯定把表白的冯波噎了个够呛!裴茜心里暗爽。让你们还敢不安好心!
冯波心里寒凉又憋闷,拿着银步摇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方慧赶集,也知道了裴芩把面馆交给别人的事,正心里赌气,听冯波说他表白被拒绝了,心里蹭蹭的火就烧了起来,“越是大户人家,越讲究门当户对。她一个丧母长女,带着几个拖油瓶,还那样的名声,真想要攀高枝,指望啥!?就算侥幸耍心眼攀上了,也不过是给人做小,要被那大的死死压着,要被一圈子正妻小妾算计,还指望有啥好下场不成!?”
冯守兴叹口气,“留明以后是要考功名的,要是时运好,当了官,她嫁给留明,以后就是官太太了。有了这个原因,怕也看不上咱们家了!”认为方老秀才许了裴芩啥好处。
“老大还是嫁了个秀才,结果现在啥下场?就算裴芩能耐,家里挣了钱,她已经死了,也享用不到!再说留明又不拔尖,谁知道考不考得中!”方慧怒冲道。
“上次孙家不愿意说媒,是孙铁柱的小舅子也想娶表姐呢!”冯波觉得,要没邹兴和孙家,没有姥爷家挡着,裴芩肯定就会答应嫁给他了。
方慧明白过来,立马就怒骂了几声,“怪不得我说请他们帮忙,还拿着礼,竟然还像咋着他们了一样!还说啥一个掌柜的想求亲,也被拒绝了,去他娘的!根本就是他们自己打着主意,想暗地里把我们都打退了!”
“表姐……帮着邹兴家谈生意,我重阳节后在县城见到了他们。”冯波真个人都很颓废阴郁,他们家还是亲戚,啥好事想不到他们家,他求亲竟然也一口拒绝他!
方慧觉得不能忍,她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辱。
可现在贸贸然上门去,又没个说法,想到快寒衣节了,就先忍了下来。
看天越来越凉,裴芫把家里的料子都拉出来,摆在炕上,给家里的人做棉衣。要先做一套夹袄,马上就能穿了,然后再做棉袄。
几匹料子都是素净的颜色,裴芫挑了一匹蓝色棉绸,给裴芩裁了一件夹袄,用淡黄色的阑边点缀。
裴茜也在学针线,邹氏的针线活儿很不错,时常没事儿串门就教教她们。看裴芩是十指不沾针线活儿,指望裴芫一个也忙不过来,也就认了真学针线。
除了纳鞋底做靴子还要出去买,袜子和衣裳都能自己做了。
要裴芩说,费那个时间功夫去做针线,还不如花俩钱出去买,更省事儿。不过她自己不会针线,总不能把裴芫和裴茜教的也不会针线,以后家里连个会缝衣裳都没有。
她们俩在家里做针线,裴芩就负责作坊的事,要么邹氏来串门,去指点俩人绣活儿,她就抱了小兴旺逗着玩儿。
逢集的时候,就炸了番薯丸子去摆摊卖。
看作坊还要些日子才能完工,裴芩就打了个烤炉,捣鼓着做麻酱烧饼。
裴茜看着就开始担心,长姐太喜新厌旧了,面馆也还挣着钱,说不干就不干了。炸番薯丸子也是兴趣来了炸一回。现在她又要做麻酱烧饼了,那边还有油坊和酱油要做,那这麻酱烧饼能卖多久?不会连年都过不去,就又教给别人了吧!?
裴芩是闲得慌,试做了下麻酱烧饼,挺成功的,等到再逢集,就推着烧饼摊到街上来摆摊了。
还有人等着买番薯丸子,结果却见她又去卖烧饼了,也觉得她有点善变。
不过,麻酱烧饼很香很好吃,前面买了吃过,又过来买。结果卖完了。
问裴芩明儿个摆摊不摆,手一摆,“逢集的时候摆!”意思就是,想摆的时候就摆。
裴芫和裴茜都不管她啥时候摆,但都不同意她再把做麻酱烧饼教给别人,“就算开了作坊,也不会很忙。也会雇了长工在那边看着。酱油只要酿上发酵就行了,也不用天天不动地方的守着。五天才逢一个集,咱们没事儿卖卖番薯丸子和麻酱烧饼,也够买菜买盐的啊!”
“好!好!”裴芩点头同意,在她没想到下一个摆摊卖啥的,就先留着麻酱烧饼摊吧!
很快,九月过完,进入十月了。
十月初一是寒衣节,也是祭祖日。和清明节,三月三上巳节,中元节并称为四大鬼节。
今儿个也赶到逢集日,裴芩没有出摊,在家里做了炸了番薯丸子,烤了麻酱烧饼,又包了饺子,剪了一篮子的纸钱,拿着去后山村山上祭祀方氏。
后山村各家也都在祭祖,尤其是老裴家。二房的裴宗理活着回来了,还带回来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做媳妇儿,生了两个儿子,如今家里盖了新房子,也在县城开了绸缎铺子,是老裴家的重大事情,必须得告慰祖先的,所以举行的挺是隆重。
老裴家的祖坟在后山的山坡上,离村里近。裴芩姐弟从山上下来,正碰到从坟地里回来的老裴家人。
陈氏的眼神顿时幽幽的盯过去,眸光在眼眶里转着。
老裴家已经打听到,裴芩那地不是她买的,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买下的,不过佃给了她们种着。也打听出来那地里种的番薯,虽然详细的不了解,但能得县太爷过来巡视,肯定不是啥普通的东西。
谁也没有想到裴芩竟然和县太爷搭上了边,朱氏眼神针一样扫在裴芩身上,“文丽今年就要说亲定亲了,你们就算搬出去了,也顶着我们老裴家的名头。镇上多少人都说你和一个男子天天搅合在一块,你自己咋样我不管,可别坏了我们文丽的名声,影响了文丽的亲事!”
裴茜眼神顿时毒了起来,“我们是被赶出来的!和你们老裴家早没啥关系了!顶你们家名头?别给自己贴金了!你们说不到好亲事,就坏我们的名声,怨我们!?”
“谁说我没有好亲事!你们几个野蛋子才没人要呢!就算你们挣再多钱,也没人看得起你们,愿意娶你们!”裴文丽怒恨的叫骂。
裴茜红着眼张嘴就要跟她骂。
“诗书礼仪学哪去了?”裴芩淡淡的问她。
裴芫拉着她,不让她跟裴文丽骂,“跟她骂个啥,丢份儿!”
裴茜咬着牙,不说话了,眼神恨怒的盯着他们。
裴芩似笑非笑的打量了眼裴文丽,又看陈氏和朱氏几个,“秀才的妹妹,不会找不到好亲事的!不过以后我们姐弟顶老裴家的名头这话,还是不要说了。否则我这长姐不嫁,底下的弟弟妹妹又如何先成家?岂不是要被人戳一家人的脊梁骨?”
“你们和我家早没关系了!”裴文丽怒喝。
但大人们却不那么希望,尤其是裴芩现在不知道咋搭上了县太爷的边。裴宗理的功名还没有恢复过来,过了年,裴文礼还要继续下场赶考,如果和县太爷搭上了话,这两件大事办起来就容易多了。
裴宗理深知官府有人好办事,温言跟裴芩道,“芩儿!家里盖了新房子,你们还没来过,到家里喝口茶坐坐吧!”
裴茜立马拉住裴芩,警惕的看着裴宗理,不让裴芩去。假仁假义的样子,肯定是听说了啥,想要哄骗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