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款冬姑姑和楼音说了一大串,枝枝听得云里雾里的,问道:“岳大人的信里到底说了什么呀?”
款冬姑姑皱了皱眉头,说道:“太子妃私底下游说六部尚书,弹劾公主的摄政之权。”
“啊?”枝枝瞪大了眼睛,眼珠子转都不转了,“皇上的旨意上午才下来,太子妃这就去游说六部尚书了?”
是呀,尤暇一天也等不了了。楼音只觉得浑身都冷透了,她坐了下来,手里的暖炉也给不了她暖意,“她这是要我刚得了这摄政之权,就被弹劾下来?”
“去金华殿。”楼音定了心神,心知此时不是慌乱的时候,在黄昏的落雪下缓缓去了金华殿。
在这白雪皑皑的皇宫中,金华殿里的弟子各个着了道袍,更添了萧瑟之气。
金华殿外的太监靠着墙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感觉眼前有人影,他一睁眼,看见楼音身着浅色斗篷,只带了席沉一个侍卫站在他面前,吓得双腿一软。
“公、公主……”他正要行礼,就被席沉拦下了,“公主来找真人?奴才给公主领路。”
这是楼音第一次走进金华殿,与他的摘月宫比起来差不了多少,甚至比后宫许多妃嫔的宫殿还要华丽,假山嶙峋,檐牙高啄,倒丝毫看不出来是一个修道之人的宫殿。
“真人还在炼丹房里,公主先到正殿稍作歇息,奴才这就去找真人。”一说完,那小太监逃似的溜走了。
楼音看着他飞奔的身影,说道:“宫里的人当真这么怕我?”
席沉倒是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宫外的人也很怕公主。”
“……”
楼音不再说话,安静地坐着等候妙冠真人。眼看夜色渐渐降临,连月牙都冒了出来,妙冠真人这才顶着一头热汗走了进来。
他单薄的道袍湿了一片,手里搭着一件大氅却不穿上,见到楼音只是默默行了个礼,说道:“公主有何事?”
楼音也不与他寒暄了,开门见山说道:“想麻烦真人连夜出宫一趟。”
妙冠真人长至耳畔的眉须飘动了一下,他抬眼看着楼音,问道:“为何?”
楼音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说道:“真人可听说了皇上今早的旨意?”
妙冠真人只是笑了笑,整个朝廷还有谁不知道“太子监国,公主摄政”?他沉声说道:“贫道还未恭喜公主。”
楼音也笑了一来,只是眼里带了些寒意,“这摄政公主的名号可真沉,本宫带着嫌重,还请真人连夜游说各言官,弹劾皇上的这一旨意。”
“哦?”妙冠真人倒是愣了一回,但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缘由,说道,“不过举手之劳,贫道这就出宫。”
楼音抿唇笑了笑,又说道:“真人每日都炼丹到夜里?”
“也不尽是。”妙冠真人背过身说道,“只是那日既答应了公主要做到的事情,定然要竭尽全力,不让他人看出破绽来。”
☆、60|第 60 章
卯时一刻了,天黑得静谧深沉,即将迎来透亮的黎明,而楼音依然躺在床上,懒懒地不愿起床,枝枝叫了好几次,见她还是不睁眼,以为她病了,便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公主,您是不是身体不适?”
可一触上她的额头,也不曾感觉有发烫的迹象,脸上也正常,只带了些红晕,这是睡了一觉通常都会有的。
楼音只觉眼皮像是灌了铅似的沉,怎么也睁不开,她犯了个身呢喃道:“头晕。”
枝枝俯身仔细看了看楼音的脸,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来,于是转身让香儿去请太医,这一对话被款冬姑姑听到了,她放下手里的金盆,擦了擦手走过来问道:“公主怎么了?”
“许是病了。”枝枝摇头,说道,“公主说头晕,是不是昨晚染了风寒?”
款冬姑姑带着责怪的语气对枝枝说道:“眼看就要到年关了,怎么就让公主染了风寒?”
枝枝撇着嘴,低头看鞋子,款冬姑姑叹了一声又去看楼音,“公主,您除了头晕还难受吗?太医一会儿就来。”
听不到楼音的回答,似乎是睡着了,款冬姑姑掖了掖被子,低声说道:“今日太子上朝了,公主既摄政,也该出现在前朝的,如今病了倒省事。”
她兀自呢喃着,不一会儿容太医便踏着夜色来了,寒气深重的夜里,款冬姑姑先让他在外间坐在火盆前驱散了一身寒气,这才进了寝殿。
楼音昏睡着,直到感觉有人在床前说话才转醒,只听见容太医与款冬姑姑低声说着:“脉象不像是染了风寒,许是这几日累着了,我开些药方,公主先用个几剂。”
后来也不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容太医走时天都大亮了,楼音撑着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才清醒,“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款冬连忙过来摸她的额头,问道,“公主好些了吗?”
楼音捏了捏脖子,想下床洗漱,却发现双腿无力,复又躺了回去,“太子呢?下朝了吗?”
这个时候居然还惦记着前朝,款冬姑姑无奈地说道:“早已下朝了。”
楼音倒是没有太在意,只哦了一声又问道:“今日早朝,太子那边有什么情况?”
前朝的情况时刻有人盯着,早就传回了摘月宫,款冬姑姑只捡了重要的说:“倒也没什么,只是太子与南阳侯有些不对付。”
楼音点点头,她又继续说道:“今日周国使臣再次提出要接季公子回国,太子倒是有些松口的迹象了。”
“嗯?”楼音的声音高了一度,一把握住了款冬姑姑的手腕。
“公主别急,到底还有齐丞相坐镇呢,皇上都没松口的事儿,岂能由太子说了算?”
楼音拂开额前的头发,满不在意地说道:“我急什么,不过是怕太子又做错事惹父皇不开心罢了。”
款冬姑姑抬眼瞧了她,“奴婢就是说这个呀。”
看到楼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款冬姑姑立马转了话头说道:“周国使臣倒是执着,天天求日日求,非要将季公子带走,当初将他送来做质子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份热忱?”
倒不是周国使臣急了,是周国太子急了,在大梁多次无法下手解决季翊这个心腹大患,还不急着将他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到时候想怎么处置他都有的是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