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救救我!”
“妈妈,救救我!”
镜子的前方,赵雪捧着肚子蹲坐下去。她费力地挪到门口,用手臂撞着门,但没等到人出现,她就没了力气再动手臂。
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失,赵雪槐急得用头撞着门。
“砰砰砰”的撞击声不停响着,婴孩的求救声越来越微弱,直到一点点消失。
婴孩的声音停止,绝望涌上心头。
她没有护住孩子。
再一次,那些充满着恶意的声音袭来,萦绕在耳边,一声又一声。
巴松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女,心里涌起一阵志在必得。
就是这样,沉浸在痛苦里,沉浸在绝望里。没有人可以灵魂干净得没有缺陷,没有人可以无坚不摧。只要心里有破绽,就会沉浸在他的小鬼们营造的幻境里。
像乌龟一样戴着乌龟壳,不过是拖延死亡的时间。
巴松看着那姓赵的小丫头身上金芒愈发薄弱,一点点变浅。他胸口被什么堵住的感受好似都消失了,身心都是舒畅的。
而蹲着抱住的肚子的赵雪槐也挣扎着自己意志,过于逼真的幻像,直击人最脆弱的时候。那种被唤起绝望的感觉,没经历过的人并不能懂。那种真实的痛苦感,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触手,把人拉着往里去。
但是在绝望里,有愤恨同生。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她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那种绝望,为什么是在一个无错人身上。她明明勤劳又刻苦,不怕起早贪黑的劳作。她明明敬老也爱幼,把那人父母当自己的亲人对待。她明明心善又老实,遇到路人都会帮手一把。
不甘心的愤恨占据了脑海的另一边,冲淡了绝望。
老谭林的树林里,赵雪槐睁开了眼,少女明亮的眼里染上了淡淡的红色,赫然一副如魔的样子。
巴松被对方从绝望里挣扎出来的眼神震撼到,惊惶地让三只小鬼里负责攻击消耗赵雪槐身上防御符箓的那只小鬼加强攻击。
“波啪!”空气里炸响轻轻的一声,赵雪槐身上的金芒像被气球破开一样裂开消散。
阴冷的鬼气侵蚀上赵雪槐的肉身。
极度激动期待里,“咔哒”一声响被巴松的耳朵忽略。
下一刻,黑暗的丛林里,一束银色的幽光和巴松的脑门相撞。
那束幽光不像赵雪槐的符剑一样闪着金芒,颜色淡得几乎看不见。也没有带了一丝的灵气,让巴松没有第一时间反应到这种没有灵气的东西能带来什么伤害。
但就是这危急的一刻,子弹穿过巴松的头颅,带出一束血花。
浑身黑纱包裹的男人轰地倒地,三只小鬼疯地似的冲回去。
“我可是从头到尾,就没有过孩子。”赵雪槐就着蹲坐的姿势,声音冷厉。这三只小鬼给她幻化的场景,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那些男人女人老人的反应和言辞,假的却是给她塑造了一个不存在的孩子。
这半假,却是心思歹毒得很。一边让她回忆最痛苦的记忆,一边进一步让她意识中以为自己没护住孩子,进一步摧毁她的意志。当她彻底沉浸于绝望之时,就是对方要她命的时候。
但她上一回凭着意志熬了过来,这一次也依然坚定。错的,从来不是她,凭什么她就要凄惨活着。
同理,该死的人也不该是她!赵雪槐咬咬牙,挤压着身体内不多的灵气,一次性扔出八张攻击符箓。
八卦一样的阵法波动传开,包裹了这一片区域,也围住了巴松和他放出来的这一群小鬼。
“借天雷之力,灭不正邪物!”赵雪槐清喝一声,扔出一张雷霆符。
这张雷霆符落入八张攻击符箓中间,如同搅浑了池水的游鱼,一下把这一方地界的磁场搅得混乱不堪。
“轰隆隆!”天上的黑云里涌现紫色的雷光,一道电光朝着老谭林劈了下来!
身上恶果不少的三只小鬼被电光击中,眨眼便烟消云散。那些身上散发着黑色鬼气的婴鬼则像被剥了壳的鸡蛋,变成了混沌的颜色,看着比之前黑色的颜色要顺眼上几分。
一边的空间像裂了道缝,那些被巴松困住的魂魄便朝着那边弥散而去。
待到最后一丝鬼气消失,天上的黑云也乍地消失,一道绚丽彩虹挂在天际。
也是在这一刻,一缕缕的金光从天散落,落入到赵雪槐身上。
离这处不远的云省省市某个庭院里,三位相聚在一起老者都看向西南方的上空。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妇人捧着杯茶,一口灌下去一半,啧啧感叹:“那个老不死去刷福泽去了,老天爷这么大方,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齐老太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怕死呢!”
“怕死咋啦,你要是不怕死你去啊!”满头银发的齐芸理直气壮地瞪着对面的老头。
对面老头哑口无言,谁还不怕死呢?只不过哪像这老太婆一样怕得理直气壮。他转移话题:“是不是上回那个在其瓦市冒头的术师啊?听说有几分本事。”
“上回那个据说是年轻人,不像是这回动手的。”
这群老者说话的功夫,看到天上出现动静便往老谭林赶的程旭四人已经赶到了赵雪槐和巴松斗法的地方。
地上坐着一个闭着眼睛的赵雪槐,嘴角带着血迹,盘腿像是打坐。
赵雪槐十米外,躺着一具尸体,是那个浑身裹了黑纱的男人。
“真的被枪|毙了…”李唐冒出这么一句。当时在病房里,所有人说着要把这个黑纱男人弄四,对方居然真的被赵小妹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