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法(2 / 2)

这种法子属于硬碰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属于鱼死网破的法子。

不夜天自然也知道,他不想用这么暴烈的手段。师弟劝他,面对邪崇不能手软,该出手时就出手,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不夜天没有别的法子,点点头只好同意。

说到这里,孙观主的师弟长叹一声,“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不夜天啊。”

张南华皱眉:“我知道驱魂散离法,此法术太过暴虐,虽说人鬼殊途,好歹也得给灵物留条生路吧。”

“我后悔的不是用这个法子对付邪崇,妖魔鬼怪魂飞烟灭都是自取灭亡,我后悔的是拖不夜天下了水,他后来的转变,由灵界入魔道,全都因为我啊。”老头说到这儿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你老也不必过于自责,”一直沉默的解铃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不夜天入魔是迟早的事,就算不在你这里入魔,也会在其他人那里。”

我轻轻咳嗽一声:“解铃,我不太同意你的看法,任何人都可能变成好人,变成坏人,就看遇到什么人指点,跟着龙学龙,跟着凤学凤,跟着耗子会打洞。”

解铃淡淡笑:“入魔可不是简简单单变坏那么简单。李大民就已入魔道,你说他是坏人吗?”

我一下就怔住,半天没说出话。

“那何为魔?”我问。

解铃笑着指指炕上的师弟,“一会儿道长就会用不夜天的例子现身说法,告诉你什么是魔。”

老头叹口气,继续讲起来。

驱魂散离的法术极其暴烈,首先要把当事人捆在柱子上,然后身上写满了三十六天罡箓,头上贴符脚底写咒,另要摆长明灯,行法者走七方步,里面的讲究多了去了。

仪式开始之后,寺院禅房幽冥寂静,房间里只有不夜天、女人的丈夫、师弟三人。师弟换了身装备,穿道袍拿桃木剑,赤脚踩在地板,开始行法。

此时是夜里十点来钟,外面忽然起了风。禅房外的院子种着很多树,花木深处,树叶摇曳瑟瑟作响。一股股妖异的影子从栅栏里渗透进来,地上斑驳淋漓,映着微微的灯火。

师弟舞动桃木剑,走来走去,徐徐前行到了女人身前。

女人的姿势很怪异,绳子只是捆住她的身体,却没有捆手,因为双手始终要捂着脸,这是常态,就像是长在上面一样,根本拿不下来。

师弟端起桃木剑,凝神贯穿剑身,剑尖抖动,小小桃木剑在空中滑行竟有破空之声,“呜”的一声就到了,剑尖极有分寸,正点在女人额头前端。

师弟嘴里念念有词,猛地大吼一声,散!

这一声喊出来,女人竟然不哭不闹了,深深垂着头不挣扎,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屋里没人说话,只有长明灯的火苗在扑闪扑闪着,所有人的影子都扭曲着映照墙上。

师弟紧紧盯着对面的女人,眼皮子都不眨,他心脏狂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上感觉不太妙。

过了好一会儿女人终于动了,缓缓抬起头,还是双手捂着脸,对准了师弟,一双眼睛正透过手指缝看着他。师弟当时就怒了,大吼一声:嚣张妖孽,还弄不了你了!

正要下一步举动,女人忽然转头,脖子像是机械少了机油一般干涩,面向不夜天。

不夜天插不上手,正坐在不远处的地板上,突然被女人这么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不祥之感。

就在这一刻,女人放下了双手。

她露出了自己的脸,这一露出来,屋里三个人都吓得打了个激灵。女人的脸上不知何时画了一副面具色彩,犹如京剧的脸谱,贴着皮肤画出来的,面目狰狞,獠牙外翻。

女人一双眼睛黑得犹如深潭,紧紧盯着不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