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娇云看见是淑慧,脸色也一下子从白里透红变成了青里透红。她父亲只做了个七品小官儿,还是京官儿,家里妻妾不少,嫡子女女庶子女都不少, 虽然也算是大族出身, 花销可不小, 她早就听说这容彩坊的脂粉好了,可是但光那神仙水小小的一瓶就要十两银子, 她那嫡母怎么可能给她这个一向看不惯的庶女买?因此只出钱给她的嫡姐买了一份儿。
不过容彩坊的东西倒也不辜负那价格, 娇云的嫡姐才用了十来天, 就白皙了不少,娇云如何不眼热,哭着闹着要买,他阿玛虽然疼她, 可是家中经济捉襟见肘,到底也硬不过嫡母来着,只给她买了一小瓶胭脂水,那镇店之宝神仙水是断不许的。
越是得不到越想要,娇云倒是种下了执念,若是不出门就罢了,若是出门总要往容彩坊里去看看,因此虽然没买过什么东西,反对容彩坊的东西十分熟稔。今儿也是巧了,今天上书房放了假,诸皇子也得了空,七皇子关了禁闭刚刚开释,心里倒还念着她,送了两支簪子和宫中所得的两块衣料不说,人也偷偷溜出来与她相会。
要不是有七皇子做依仗,就凭娇云还真不敢随便开口得罪人,只不过她今儿刚狐假虎威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春风得意马蹄急,就撞上了真虎。
一时之间,饶是娇云这般不要脸的都给愣住了,她后面七阿哥还不知道内情呢,堂而皇之的进来了,正好看见淑慧似笑非笑的脸,也傻了。
淑慧一家别看和七阿哥算是撕破脸了,淑慧其实还真不认识七阿哥本人,但是七阿哥却认识淑慧,一时脸色也讪讪起来了。
而且不论是康亲王世子椿泰和若锦县主也是认识七阿哥的,这会儿若锦倒是回过神来了,指着娇云尖叫起来。
“你是哪个啊?没听说宫里给七阿哥指姬妾啊。”
忘了说一声,未来七福晋诺娜郡主是康亲王原配福晋的侄女,老康亲王福晋的侄孙女,和刚刚哭着跑的哪个不一样,是这兄妹俩正经的表姐!
淑慧这会儿也知道眼前这个就是七阿哥了,再看看娇云,顿时嗤笑了两声,“我可算是知道为何七阿哥会说我阴险狠毒了,原来是早就跟个美人有了首尾啊!就是不知道宫里七阿哥准备如何交代?”
首尾两字读的极重,嘲讽之意非常明显。七阿哥本就心虚,然而见淑慧说话不留情,也有些恼火。
“都过去的事了,你还揪着不放,难道不是狠毒?”七阿哥眼睛一转看向椿泰,“我真是替你担心啊,椿泰,日后有这么个妻子,日子该怎么过?”
七阿哥的举动倒是提醒了娇云,她本来就深恨淑慧又得了个出身高门的未婚夫,此时不离间更待何时,于是娇怯怯,双眼含泪的转身,看向椿泰。
“世子爷,别生淑慧妹妹的气,她之前是太挂心七殿下了,才来找奴婢的麻烦,如今淑慧妹妹有了您这么一个英俊出众的未婚夫,想来也不会心中不平了吧。”
一双美目水莹莹,含着两滴晶莹的泪,素白精致的小脸上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真是楚楚可怜极了,要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呢。
但是未来的康亲王世子妃真心觉得手痒啊,她又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娇云耳中的挑拨之意,下意的看了一眼椿泰,然后察觉了自己也是一惊,原来自己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毫不在意。
然后她就更恨娇云这种贱人了,淑慧虽然不记得娇云和原主的相识,但是听丫环的话中所说,应该是法喀去年年底回京后,与族中相聚的时候,娇云被她嫡姐欺负了,淑慧帮着出头结下来的交情,此后淑慧一直都挺帮娇云撑腰的,只是没想到帮她竟还结出仇来了,真真是个白眼狼。
淑慧被七阿哥和娇云的嘴脸恶心的够呛,真特么那啥配狗,然而七皇子毕竟是皇子,这又在椿泰面前,淑慧还真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彻底撕破了脸大闹。
毕竟再好看的女孩子,大吵大闹,打人骂人的时候都不会多好看,淑慧心知椿泰兴许对自己有些情谊,但绝对不到彻底倾心的地步。收拾个娇云而已,淑慧这会儿真是气得狠了,自有法子让娇云哭都哭不出来,但赔上在未婚夫面前的形象,似乎有点不划算?
正有点犹豫呢,椿泰却开口了,眼神极冷,看着跪在地上流泪的美人,声音不疾不徐,眼神里竟没一点怜惜的神色,“原来是你。”
淑慧一听这话,忍不住抬头去看椿泰,难道椿泰也认识娇云,这娇云也太神通广大了吧,还是说专门跟自己过不去?搅合了一个七阿哥,还要搅合掉自己和康亲王世子的婚事?
而地上跪着的娇云听见椿泰的话,脸色也一喜,连忙楚楚可怜的看向椿泰,“世子……”
椿泰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好叫我世子。”
他是真的认出来了娇云,先前选秀期间,进宫的时候曾经碰见过淑慧差点被人推入池子里,那时候他对淑慧就有些印象,觉得她运气极佳。至于那推人的因只远远看了个侧脸,倒不是很清楚是个哪个,且不欲生事,便隐下了这事没提。
今儿从娇云进来,他就觉得这丫头挺眼熟,此时方才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要推淑慧落水的那个吗?联想到淑慧婚事所起的波折,少不了这贱人在后面搅风搅雨,这般歹毒的心肠,偏做一副白莲花般无辜的模样,可真是个画皮美人啊。
七阿哥到底怜惜美人,看着被椿泰斥责后红了眼眶不断掉泪的娇云,有些不满的,“椿泰你向着那毒妇就算了,何必牵连无辜?”
“无辜?”椿泰认真的打量了七阿哥一眼,发现这位也是认真的,简直不能更同情成嫔娘娘,生了这么傻的个儿子,也幸亏是个瘸的,不然怎么可能保得住命?
“她无辜?七阿哥你竟然相信她无辜?”椿泰也不想和这样的傻子再打什么擂台了,斗嘴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心累,“我与你说实话吧,我是见过她。秀女留宿宫中那会儿,我撞见过这小贱人想要推人入水,你知道推的是谁?推的就是淑慧!”
椿泰这话一出来,娇云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她是起过那个意,只是运气不好,正要伸手时候,淑慧转身走了,当时看了左右无人的,这些个月风平浪静的,如果不是椿泰把这件事给揭露出来,她已然忘了这件事。
娇云露出怯意来,反倒是七阿哥没注意到娇云的畏惧,依旧振振有词的,“选秀时候宫中没听说谁落水啊。康亲王世子也得摸摸自己的良心,莫要因为指婚了,就处处为这个毒妇说话。”
见七阿哥蠢成这个样子,椿泰真是生气都没力气,“毒妇?七阿哥你身边那个才是吧,该摸摸良心的是七阿哥吧,纵使是臣下那般作践人家的女儿,也小心别人的父亲找上门来。还有,别口口声声的毒妇毒妇的,我康亲王府也不是好惹的!”
“明明是没证据的事。”七阿哥见椿泰那般强硬,心下也有些虚了。
“哪里没证据了。”椿泰带着带怜悯看向七阿哥,“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见了,你回去问八阿哥去!”
淑慧之前见椿泰和七阿哥争执,一直都没说话,此时倒是开了口,“我可知道什么是贼喊捉贼了,七阿哥这事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自己品行不端,与别的女子有jian情,为了隐瞒jian情遮盖那个害人的,倒是装出一副无辜样子来污蔑我这个差点被人推入水里的。泼了我一身污水让我百口莫辩,被挤兑出京城。也幸亏康亲王及世子英明,方才与我一席容身之地,不然说不准我这会儿都青灯古佛了。”
“你!”七阿哥没想到数月前还带着点稚嫩的少女此时竟如此犀利,一时气急,也无法辩白。
“与七阿哥您这样的人,我觉得我是没法说理的,毕竟黑的在您眼里是白的,白的在您嘴里是黑的。”淑慧白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娇云,“只好入宫请皇上太后做主了。”
听着语气,这竟是要告御状!
七阿哥心里大惊,竟一时无措了,他本来就不讨皇阿玛喜欢,不过是因为身有残疾,康熙不愿意得个苛刻的名声才对他偶有垂怜。如果真的被告倒了,伤了父子情分,纵虎毒不食子,他日后的日子怕也难过了。
只是他这一无措,倒是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椿泰淑慧以及若锦县主一行人什么东西没买就离开了。
若锦县主刚刚没插嘴,临走时候气不过还扔下一句。
“真不要脸啊!”
☆、倒霉的成嫔
本来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 被七阿哥和娇云这么一搅合,淑慧几人也没什么逛街的兴质了,横竖今天出门, 是给四阿哥准备礼物,礼物也买完了, 如今这情况,倒也没有再逛下去的必要。
至于今日之事, 淑慧虽然早先就知道娇云不安好心, 只是当日娇云推自己入水,本就是无凭无据的事,在宫里闹出来她也不好看。万没想到当日还真有人证呢,淑慧原本不知道椿泰和八阿哥撞见了这事,只准备暗暗里收拾娇云家里。
娇云眼下嚣张,还不知道法喀上回回来的时候就跟淑慧说好了, 只待大阅兵士之后, 便让娇云一家从京城里滚蛋, 连地方都选好了,不去宁古塔就去蒙古地界。
也不想想, 一个七品小官, 还是个养马管牧场的副官得罪了二品大员, 难道还能讨得什么好不成?何况娇云的爹也不算冤屈,原本就是个糊涂的,不过因为出身大族,总要给那拉家几分颜面, 无人收拾他罢了。可眼下法喀出手,自然更要给这同为那拉家,却差了五品十级的大员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