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四阿哥一直很挂心椿泰的情况,云林也没瞒着四阿哥,笑道,“路上正好碰见了穆老三,他说西路军那边送了信过来,其中有椿泰的情况,皇上派他往康亲王处送个信,我便想着过去打听一下情况。”
云林的社交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和康亲王的侍卫混得很熟不说,在康亲王面前也混了个脸熟,他是椿泰未来的大舅子,为人做事又讨喜,康亲王也高看他。
不过再怎么样,云林和康亲王的身份地位差距是很大的,能不能见到康亲王还是个未知数。
四阿哥心思细腻,想了想道。“我和你一道过去吧,正好好久没看望康王叔了。”
云林如何不知道四阿哥是为了什么,因此也笑道,“多谢四阿哥你了。”
“谢什么,难道我不担心椿泰的情况?”四阿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椿泰到底怎么样了。”
“想来这次康亲王处应该有具体消息了,上次只匆匆送了信过来说是人平安回来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讨论,迎面正好碰上了从裕亲王福全处出来的八阿哥,云林和四阿哥虽然不是很喜欢八阿哥的做派,但是单看八阿哥这个人,也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要知道良贵人可是辛者库出身,要是不够美貌惊艳,怎么可能被康熙看上,八阿哥继承了良贵人动人的风姿,自从他少年模样初现,就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拥簇,连九阿哥十阿哥都整日跟着他厮混。
便是四阿哥自己,即使觉得其人略伪,但得承认其人风度翩翩,越大了越有些芝兰玉树的味道。八阿哥更是个笑脸相迎的,见到四阿哥还主动打招呼。
“四哥也去看望裕王叔吗?”
四阿哥犹豫了一下则是道,“我是有事想找康亲王问问。伯王身体如何?”
八阿哥没多想,毕竟康亲王就是封入正红旗的,四阿哥最近领正红旗军士,还闹的鸡飞狗跳的,去问康亲王事情也很正常,便只是笑道,“伯王还是老样子,康亲王处弟弟就不过去了。”
四阿哥当然也不会邀着八阿哥同去,抛开脾气性格上的不和。四阿哥和八阿哥也有阵营上的不同,四阿哥虽然和德妃不亲,但是大事上还是和德妃一个立场的,都是跟在太子后头,也不怎么争风头。
八阿哥就不同了,他母亲良贵人是跟着惠妃住的,小时候还被惠妃抚养过,偏惠妃所出的大阿哥又摆明了车马和太子争,他的处境也尴尬了,大阿哥一向把八阿哥当小弟看,八阿哥多少有些身不由己。当然,八阿哥也确实是个牛人,可比大阿哥有脑子多了。
裕亲王处,最早就是因为康熙二十九年,大阿哥和裕亲王不和,战争里拖后腿,导致福全军里无粮只能班师回朝,回去后又把错误全都推到福全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指责福全罪过并作证。也就幸亏福全是个老实人,除的憋屈的掉了眼泪,说了一句,我,也没和大阿哥真闹起来。
也幸亏他没闹起来,康熙其实极其护犊子,上次大阿哥把锅推到福全常宁兄弟俩身上,常宁倒是跟康熙讲理争辩了,康熙虽然没说什么,此后待常宁明显冷了一层,这次出征噶尔丹,也没带常宁出来,认为他斤斤计较,不堪大用。
倒是裕亲王福全,因为上次的背锅事件,康熙对他总算是去了心底最后的那点疑心,越发亲厚,私下也令大阿哥胤褆去道歉。
偏大阿哥胤褆是个倔强高傲的,自觉地道歉失了颜面,除了第一回并不真诚的道歉之外,便也再不登门了,倒是派八阿哥胤禩去拉拢裕亲王。
——胤禩自己心里还有小九九呢,这拉拢来拉拢去,裕亲王对大阿哥胤褆的印象没好多好少,却在傲慢无礼的胤褆衬托下,对温文尔雅的八阿哥的印象一个劲飙升,相处过来相处过去,简直快情同父子了。
胤褆还不觉得自己为八阿哥胤禩做了嫁衣裳,还以为觉得八阿哥成功的为自己拉拢了裕亲王呢,也是醉。当然,也从侧面印证了八阿哥多会拉拢人心,大阿哥胤褆虽然脾气暴躁,性格傲慢,可也不是傻瓜。
因此等八阿哥过去了,云林便笑道,“其实八阿哥也是有本事的。”不过就是更擅长揣摩人心罢了。
四阿哥也知其意,薄唇微微上翘,露出个淡薄的笑来,晒道,“他原本比其他兄弟艰难些,不想低着头,自然就得多揣摩人心了。”
满清素来子以母贵,辛者库出身的良贵人连外面的汉女都不如,四阿哥生母德妃虽然出身也不高,可毕竟是可以正经说的出口的,又因为聪敏得康熙喜欢,早早就进了主位,不比良贵人,如今儿子这么大了,还只是个贵人。
至于四阿哥的养母,那就更能说的出口了,就算是只当了皇后一天,也是戴着皇后桂冠死的,正正经经的母仪天下过。
所以他在内廷的地位并不低,因为养母佟皇后的缘故,康熙还亲自教导过四阿哥一阵子,几乎是享受了嫡子的待遇。
八阿哥就苦逼了,在阿哥所苦熬到成人能办差了,方才渐渐出头来。
正因为这些缘故,四阿哥虽然不喜欢八阿哥为人做事的风格,也不和他为难,反正储君早定,兄弟们也没什么好争的,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罢了。
“不说他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四阿哥虽然不打算和八阿哥为难,却也不喜欢他,便主动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家里添了一对双胞胎弟弟妹妹?”
云林比淑慧还喜欢小孩子些,也是因为没见过,十分向往,便和四阿哥说起来自己的弟弟妹妹来。其实吧,他也是瞎胡编,他又没见过,也幸亏他口才好,说的活灵活现的,倒让四阿哥也向往起来了。
这两个人不说八阿哥了,却不知道淑慧正在和八阿哥未来的福晋对上了。一次还能说偶然,两次就可以说是倒霉了。
淑慧跟着南莲表姐又学了几天骑马射箭,射箭且不说,骑马自觉算是合格了。这天天气极好,便约着南莲一道往西山脚下小跑玩耍。南莲还带了自己的弓箭,要是有点收获,也能加点菜嘛。
不想猎物还没抓到,却碰见了安郡王府的人,看那家什,也是来打猎的。说实话,淑慧不是爱生事的,看见是韵雅那红色的身影,便喊了南莲准备离开。
可惜她不是爱生事的,可不代表别人不爱生事,淑慧怕麻烦的一时忍让,在安郡王府的一干人眼里,反而是软弱可欺。
韵雅身边一个少女不知道跟她说什么,韵雅扬起明艳的脸,一面抽出箭来朝淑慧的马射了一箭,一面高声道,“怎么,见了本格格,连个招呼都不打吗?”
箭声尖啸,没地足有两寸,可见韵雅这力气也不小,饶是淑慧所骑的马是一匹性格非常温顺的母马,也受了惊,险些把淑慧给掀翻在地,还是南莲直接跳下马,帮着安抚马匹,淑慧才能安稳下来。
韵雅如此做事,淑慧再好的脾气,面对这样的折辱也受不了,这几乎是她第一次炸了脾气,当即高声道。
“郭络罗·韵雅,你疯了吗!想要疯,回家疯去!”
“疯?我倒不觉得。”韵雅也不甘示弱,“倒是你福薄命苦,没成亲先丧夫,真是可怜啊,别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弄疯了。”
韵雅这么一说,她身边有的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一个年长些的拉了拉她的衣服。可惜韵雅从小就受到外祖安亲王岳乐,舅舅安郡王马尔珲的疼爱,性格骄横,从来只有她说别人的,却没有别人骂她疯的,如何肯听。
韵雅连未成婚先丧夫这样的话都出来了,而淑慧也不打算像往常一样息事宁人,冷笑道,“疯?我竟不知道,椿泰什么时候死了。”
“你还嘴硬什么?”淑慧强硬的回答显然出乎韵雅的意料之外,她认识的淑慧是温和得体,甚至在她看来有些懦弱的,上次碰见她,冷嘲热讽了她,她也没怎么争执。
“谁不知道椿泰早就死在大漠里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呢?”
“都死在大漠里了,还能有什么完整的尸首?”韵雅梗着头皮,依旧强势的道,但是她也有些色厉内荏了,毕竟拿椿泰的死刺伤淑慧不是厚道人的做法。
“格格这话可真是冷血啊,就算不是至亲,椿泰也算是你表弟,也不知道安郡王听到这话会不会给你一个巴掌。”
见韵雅竟诅咒素无恩怨的椿泰死无葬身之地,淑慧也是出离的愤怒了,她一向心软不爱生事,本来不想戳韵雅的痛脚,此时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