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就不一样了, 要说他们兄弟几个, 他是最推崇汉族文化的, 文弱文雅,十分不习惯。
椿泰见了笑道,“幸亏咱们现在是不用上战场了,不然四哥在行军时候未必能适应。”
淑慧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我倒觉得不是适应不适应的问题,只是四阿哥放不开,其实,绷得太紧了也不好,适当放下架子体验不一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
四阿哥想了想也是那么一回事,便也学着椿泰的样子,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烧饼,用在火上烤的金黄的烧饼夹烧羊肉吃,别说,还真是挺有些点野趣,配上烧刀子,便是四阿哥也有种自己好像已经回到西北草原上的错觉。
余下众人,倒是没有人没啥眼色,找不痛快的,顶多是佟云惠觉得不够高大上,桌上切好的烤羊腿肉一筷子也没有吃。不过她们三人面前的小几上摆的烤羊腿也不是椿泰做的,椿泰再年轻没架子也是铁帽子亲王,更没有给四阿哥的小妾洗手作羹汤的道理。因此淑慧虽然瞄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至于孙玉琼,她用餐礼仪非常不错,吃什么姿态都很好看,博尔济吉特氏是蒙古人,不仅能接受烤羊腿更是有些怀念。四阿哥见她这样,倒是有些可怜她年纪轻轻背井离乡,在外面混,便多关心了她一些。
孙玉琼道行深,自然不会对四阿哥表现出来的偏爱有什么意见,佟云惠就不一样了,偷偷给了博尔济吉特氏好几个白眼。博尔济吉特氏也不是没脾气的,大家都是小妾,自己姓氏也尊贵,凭啥吃气,要论宠爱,佟云惠今儿被四阿哥怪罪几次,日后会不会得宠还是两说着呢。
因此她也给了佟云惠好几个白眼, 把佟云惠恨得不行,额外又多瞪了博尔济吉特氏几眼,博尔济吉特氏也不甘示弱,唯有孙玉琼托着腮看两人白眼来白眼去的,颇觉得有趣。
那边淑慧和椿泰与四阿哥对坐,四阿哥瞄了一眼又争起来的妾室,颇有点心烦,看着椿泰道,“我还真是羡慕你们俩,整日里闹腾的心烦,就知道争争争。”
淑慧虽然看不上上赶着当妾的女人,也知道这里面其实有的女子也是无可奈何,譬如博尔济吉特氏,被家人送给四阿哥,自己也没什么选择权,便难得的动了些恻隐之心。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多了岂有不争的。”叹口气,淑慧看了一眼椿泰,“我也是运气好。”
当然,也是眼下感情好,日后如何,淑慧也没太多信心,不过走一步看一步,不要无事生疑,不辜负此时感情就是了。
四阿哥却会错了意,看了淑慧一眼,又看一眼俊美非凡,月下风姿俊秀宛如神仙的康亲王椿泰,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其实我觉得倒是椿泰的运气更好些,若是我能有他这样的好运气,娶得一位不离不弃重情重义的妻子,也会……”
也会怎么样呢?他犹豫了一下,总觉得不妥,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说出口。
倒是椿泰看了四阿哥一眼,笑道,“还是四哥了解我,我也觉得我运气好呢。”
不是人人都会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相逢相遇相识之时,你未嫁我未娶,彼此情投意合,家世相当,两人之间也没有别的阻碍,椿泰是真的觉得运气好到简直爆棚。
两人成婚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对彼此的了解更深了许多,椿泰深切的知道在淑慧温和的外表之下,内心其实是很有原则的。别的不说,若是他婚前有了几个通房妾室,此时她多半是不会依靠在他的肩头,与她交心,两人大约也只是能做对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想要更进一步只怕难上加难。
他们夫妻感情好,然而对面四阿哥看着他们相视而笑,心有灵犀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却更烦躁,便多灌了自己几杯酒。这酒是烧刀子,烈的很,不比黄酒,不过一会儿,四阿哥便把自己灌醉了,一醉解千愁了。
四阿哥喝醉了就睡,然而四阿哥的小妾们自然也坐不住,也陪着四阿哥去休息了。倒是椿泰不太愿意走,难得出来一趟,这么快就去睡,岂不是浪费。
“你们把残羹收拾收拾,再摆些新的小菜上来,摆到我们住的院子里。”椿泰吩咐下人道。“再上一壶新酒,要桂花酒。”
淑慧笑道,“别要酒了,四阿哥都喝醉了,还有人陪着你饮酒不成?”
“这不是还有你嘛。”椿泰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的妻子,心里暗道,果然月下看美人,格外让人心动,嘴上却道,“难得清风明月,四阿哥不懂欣赏,咱们俩可不能错过了。而且府里那么多事,难得闲下来,好久都没和你单独一处小酌赏景了呢。”
这倒是,淑慧还是很有生活情趣的人,两人在一处,总有许多可以分享的快乐,两人的夫妻生活非常的愉快幸福。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先是老康亲王去世,办丧事守孝等等都是繁琐的大事,好容易喘了口气,接着四哥巴尔图又闹了一出孝期生子的事情,险些把椿泰也给拉下水。这段时间,还真是没怎么消停呢。
横竖没人,淑慧也不再矫情,靠在椿泰的肩头,听着他轻声的说着回头在西山也建个庄子的打算,她自己也应和几句。
只是也许是累了,她渐渐的觉得困倦,声音也小了下来,靠在他的肩头,竟不知不觉睡去。
椿泰察觉了她已然睡去,不由轻轻笑了笑,侧脸在淑慧脸颊上轻轻吻了下,抱了她起来,回房休息。
夜色深沉,群星璀璨,相依相伴,自是岁月静好。
☆、晋江独家首发
在京郊打猎烧烤自然是很有趣, 然而众人毕竟不能渡个长假。椿泰夫妻俩不说,四阿哥是没法在宫外久待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京。淑慧和椿泰反倒是悠闲许多, 先用了早膳,椿泰还一大早出去打了几只野兔野鸡的, 方才慢悠悠的回了京。
待回了京,府里也没有什么大事, 也是, 只一天,还能发生什么大事,那才是奇怪呢。夫妻两个先沐浴更衣,便先去见过太福晋。
太福晋自老康亲王去后大病了一场,精神越发短了,人也苍老也不少, 她这一辈子, 虽然身为亲王太妃, 不能说荣华富贵非常了,然而先是长子早夭, 而后青年丧夫, 好容易儿子长大了成器了, 却又老年丧子,自有许多心酸悲苦在心里面。
虽然椿泰和这位祖母的感情也不错,然而也只能说是不错,老康亲王去后, 太福晋对椿泰还隐约有几分迁怒的意思——若不是父子不和,老康亲王也不至于闹到要去奉天,也不会那么早早的去了。好在老太太还是个讲道理的人,虽然心里有些迁怒,也知道许多事是当父亲的做错了,怪不得儿子,因此也只略冷淡了几分,倒也没有给椿泰个没脸什么的。
不过此时太福晋听椿泰和淑慧说起上香时候还给老康亲王和椿泰的生母舍了香油钱点了长明灯,心下安慰,语气也软和了许多,“我就知道你们夫妻俩是个好的,你阿玛虽然做错了许多事,然而人死如灯灭,父子之间还记什么仇恨?”
椿泰浅浅一笑,“玛嬷教训的是呢。”
他生的秀美俊逸,譬如芝兰玉树,人人都爱的,太福晋原本就喜欢这个孙子,此时看见他只浅笑,整个屋子仿佛就明亮了许多,便也觉得心里明亮了不少。暗自感叹,到底是自己那死鬼儿子眼瞎,这样的好儿子都看不上,偏宠那上不了台面的。
这么一想,太福晋对椿泰剩下那点迁怒便尽去了,而淑慧见太福晋神色缓和,便也笑道,“正巧昨儿王爷打了几只野鸡野兔,叫他们收拾了奉上来,我们也跟着太福晋蹭个饭。”
淑慧知道椿泰对这位祖母还是有些感情的,且椿泰父母都已经故去,上面直系长辈只剩这个祖母,不说祖孙情深,也还是希望能够处好的。且太福晋身份在那里,在讲究孝道大似天的清朝,想要挑毛病找麻烦,还是很容易的。因此她便帮着打个圆场,缓和一下祖孙关系,解决一下祖孙间的芥蒂。
太福晋听了这话果然欢喜,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儿孙环绕身边的,抬眼看看淑慧,也是秀美明丽,眉宇间疏朗大气,与椿泰站在一起,真是金童玉女,珠联璧合,让人看着就喜欢,自然不会拒绝椿泰淑慧夫妻俩的陪伴。
不仅如此,淑慧离开太福晋院子的时候还额外得了一对赤金镶红宝石镯子,金子倒是不说,难得的是那红宝石有拇指大小,颜色也是上品的鸽血红。
“可算是把太福晋处圆过来了。”淑慧回了自己屋里,看着这对镯子,对椿泰道,“过阵子,就拿住八格格,想来太福晋也能谅解了。”
椿泰体谅她在太福晋面前辛苦,叹道,“你对我的心,我明了,辛苦你了。”
淑慧看着他微笑,“这有什么辛苦的,又不用立规矩,又不用我端茶倒水站着守门打扇,何况老人家也寂寞,我从心里也希望你们抹去那些芥蒂。再说咱们府里人事算是简单的了,还不知道昨儿那事,大阿哥和四阿哥之间会不会生出芥蒂来。”
“芥蒂肯定是有些的,不过大阿哥这回理亏,想来也不会宣扬此事,估计不会有什么大风波。”椿泰想了想道。“他便是想要撒谎,汗阿玛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大阿哥虽然脾气直了点,应该没有那么傻的。”
没有那么傻?才怪!这夫妻俩可没想到那天大阿哥走了回了京便告了四阿哥一状,顺带还挂上了他们两个。
很可惜康熙是什么人?大阿哥说的闪烁其词,几乎是当时就引起了康熙的疑心,过后叫人一查,第二天一早,大部分的真相就在康熙的案头了。
不过在康熙看来,大阿哥固然可恼,四阿哥的态度也不怎么样。当时椿泰媳妇已经息事宁人了,若不是四阿哥后面和大阿哥争执起来,大阿哥也不会酒后失言,惹出后面的事情来。大阿哥固然该罚,四阿哥性格也不够稳重,何况自家兄弟,竟不能大事化小,也是个惹祸的。因此康熙在下达禁足了大阿哥一个月,罚抄经书十卷旨意的同时,四阿哥也被骂了一顿,被康熙罚了禁足了三天,抄一卷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