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已经不是之前还有少年天真稚气的四阿哥,不管是不是因为现实惨痛的教训,还是淑慧的话,四福晋的背叛,他做事已经不敢那么冲动。
他会去稍微多思量一下,因此即使四阿哥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阿哥所,在十三阿哥门前也只是放慢了脚步,然后他去看了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和椿泰关系一般,又因为椿泰实在优秀,在比他小的皇室子弟中是个别人家的小孩,本来很优秀的十四都被衬托的平庸了。
所以十四对椿泰稍微有点心结,听说椿泰出事的时候虽然也难过了两天,但是也就两天,他同母哥哥又没出事,也不会多关心一个关系一般的堂哥了。
说的冷血点,皇宫这种地方,同母兄弟都未必有多深的情分,就算是死的是四阿哥,十四阿哥会悲伤多久都很难说呢。
因此,四阿哥进去的时候,十四正和新娶进门的格格玩笑呢,大白天的虽然不好白日宣淫,弄点小情趣开始可以的。
然而心情本就不爽的四阿哥看见春光满面的十四,却没了好脸色。椿泰出了事才多久,十四就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而有心玩乐。
他话中虽然没怎么明说,可是语气却是硬邦邦的,隐隐有些指责十四白日荒废时光,与小妾嬉闹。
四阿哥却忘了自己这个十四弟的脾气。
十四从小儿被德妃和康熙双重宠爱,说句不好听的,太子那还是没娘的孩子呢,还要和二十几个兄弟分一个爹。
而德妃只有四阿哥和十四两个儿子,四阿哥她又一向不喜欢,看见他就想起来佟皇后。
唯独十四在皇子中得到的父爱不少,母爱又是独一份,如何会吃自己这个四哥的指责,当下就不悦的道。
“四哥你不要自己心情不好,就跑到我这里阴阳怪气!我可不是你的出气筒!”
“你!”
四阿哥脸色涨红,十四却冷笑,道“四哥你也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你心里不快,难道我也要陪着不快才是?”
四阿哥一直是不擅长辩论的,他又不是八阿哥,虽然和十四争吵了几句,到底还是被气的拂袖而去。
从十四家出来,他却正好碰上了十三,他本想和十三深聊几句的,然而十三的脸色却有些淡漠,只与他客套了两句,甚至没邀请他去自己院子里坐坐。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四阿哥本想拉下来脸去问问十三为何,然而突然想起十四阿哥厌恶的脸,神色突然黯淡了下,默默的出宫了。
出了宫,本该回府,他如今也没有差事了。然而想到府里四福晋,甚至弘晖,他心里又有一些冷。
犹豫了一下,他又往法喀府上去了。
路上遇见了一队送葬的队伍,死者的亲属哭的死去活来,几乎昏厥。
他想起椿泰来,不由潸然泪下。
椿泰已经无父母,直系长辈康亲王太福晋还能想着去闹那拉家要淑慧的嫁妆,就可以知道她到底有多悲伤,康熙这个当伯父的还小病了一场呢。
淑慧本来是最痛苦的,可是她一忘了之,倒是解脱了。
除了自己,还有谁会为了椿泰痛哭如此?
找了一家小酒肆,四阿哥要了两壶浊酒,自酿的高粱酒,烧刀子,喝下去火辣辣的。
酒入愁肠,化成泪!
反正没人认识他,四阿哥喝醉大哭起来。
法喀府上,淑慧却沉静非常,她在盯着人收拾东西。
虽然那拉太太反对,淑慧却拿定了主意,要搬回康亲王府。不过她也不失谨慎,总要预先做好准备——虽然孙玉琼信誓旦旦的说椿泰应该没死,但是凡事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至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找不到尸体,衣服饰品什么的,总要找到一件。
她前些日子准备的四十万两,三十万给了八阿哥做了政治献金,剩下十万,淑慧已经撒出去网了。
不管生死输赢,她要一个结局。
淑慧心智坚定,她不是一个依靠别人的人,也因为她忘却了大部分记忆,她也没有四阿哥的痛苦,反而冷静许多。
那边,四阿哥喝的跟死狗一样,直到酒家打烊,他才被推醒,掏出块银子结了账,骑上了马,摇摇晃晃往四贝勒府上去了。
天色渐渐昏暗,四贝勒府上,十三等急了,眼看着宫门要下锁,只好告辞而去。
☆、阻拦
十三如今还没开府, 住在宫里,行动起来十分不便。不说一举一动被人看着吧,也差不太多, 至少晚上不回宫,绝对是瞒不过去的。
因此他虽然后悔应该偷偷给四阿哥递个信, 而不是因为看见四阿哥的臭脸,保持沉默, 还是离开了。
他得在宫门下锁之前回宫, 不然在太子那里瞒不过去。
四阿哥却是喝的烂醉回家,第二天醒来才知道十三曾经来过。
他本也想找这机会和十三谈一谈,然而昨天却错过了,心下懊悔自不用说。不过另一边,四阿哥心里也升起来一些希望来,十三是不是来解释一下之前的事情?
他与邬思道商量了一下, 然而事涉太子, 眼下的邬思道也不是四阿哥能完全信任的人, 有些话说的就很含糊。邬思道虽然绝对是高参谋士,可是信息不足, 也有些摸不清。
倒是孙玉琼知道的多, 有经见过不少, 有些隐约的猜测,私底下与四阿哥商量道,“十三爷性情一向正直重情义,多半是想要与你解释, 这事看着乱象,别轻易给人打了标签。”
这倒是,这事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大阿哥,太子,四阿哥自己,八阿哥,康亲王椿泰,以及几家大族数位权贵都牵扯其中。
以邬思道的判断,除非有十足的证据,这个事多半也会不了了之了,搅浑水的代价太大。即使死的是自己的亲儿子,为了太子和朝局,康熙很有可能不会冒这个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