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后,人贩子王二麻子和山西平遥县的当地大户赵四老爷达成了协议,赵四老爷看货之后,以五百两银子把人从王二麻子手里买过来。
要知道赵四老爷素来抠门,舍得出了那么大一笔,是为了讨好当地知县王绶,王绶其人贪得无厌,当地富户都不堪其扰。
本来这些豪富乡绅也有些官面上关系,把个小县令弄走也不是不行。偏偏王绶是太原知府赵凤诏的心腹,而赵凤诏又是江浙巡抚赵申乔的儿子,又和现任山西巡抚噶礼关系密切。
有这样深厚的关系,想把王绶弄倒是有些困难,也只能想点别的法子减少王绶对他们的盘剥了。
这些人送过珠宝古董,送过女人,结果最后崩溃的发现王绶喜欢男人……
这次买人的赵四老爷本还不信,后来他小舅子给王绶送了个英俊的家丁,当年赋税减少了三分之一,关键铺子里找事的人也少了,他才动了心思。
这不,人伢子说李三娘说人贩子王二麻子处有好货,他去瞅了一圈,除开人受伤了这一点,果然是极好的,顿时动了心。
然而赵四老爷付了银子去领人之后,才发现人不见了。
王二麻子这种敢杀人的人贩子收了银子,怎么可能吐出来,赵四老爷这种铁公鸡,五两的亏都不可能吃,何况五百两。
因此王二麻子和赵四老爷二人一面互相指责,推卸责任,闹的天昏地暗,鸡飞狗跳,一面派人找椿泰的下落。
那可是价值五百两的货呢,怎么能让人逃了?
然而椿泰那也是军队混过的,怎么也有点反侦察技能,没过两天,人没找到,赵四老爷和王二麻子就被被一群绿林好汉给绑了。
“人呢?”
“什么人?!“赵四一脸摸不着头脑,王二麻子却是一个哆嗦。
他是杀过人,见过血的,何况当人贩子的,也是靠的眼力,那群人虽然有老有少,杀气却一点都不掩饰,没有一个善茬。
“还想装蒜?”领头之人一脚把赵四踩在脚下,寒光四射的刀却直指着王二麻子,“你不是拐子么?最近拐的那个人呢?”
人,人走丢了啊?
但赵二麻子心中不解,“这位大爷,您看着也不是一般人物,怎么突然找这么个奴才?”
“奴才?”领头之人冷笑,“你是不知道,他是谁!若是人无事就罢了,若是有事,你们千刀万剐都不够,还要饶上全家人的性命!”
这一番话下来,加上冒着寒光的刀尖,王二麻子不说,赵四老爷先吓得瘫软了,“可不关我事,我无辜的,是被骗的。”
“我管你无辜不无辜,人要是找不到,你们都得死!”领头之人冷笑。
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让这些人弄丢了,若不是还需要他们提供线索,他早就把这俩人给剁了。
被这俩人弄丢的椿泰在哪里呢?
椿泰现在混在一群活不下去,准备去上级告状的难民中。王绶苛刻盘剥,可不仅仅是对富户,平民百姓更受罪。
今年春天雨水多,粮食收成不好,不少本就是勉强挣扎生存的农民,在王绶的盘剥下活不下去成了流民。
其中有个平遥县的百姓郭明奇,家里原本还不错,也念过几年书,因母病卖了几亩地,本来还能勉强过活,结果县令王绶不仅没按照朝廷律令减税,还额外加税三成,不得已把仅有的两亩地卖了成了流民。
这读过书的人总是不一样的,郭明奇多少知道些政策,便准备去王绶的上面告状。
椿泰逃出来后正好撞见这些人,灵机一动编了个故事,成了个交不出地主田租被打断腿的退役兵士,混进其中。
郭明奇虽然觉得椿泰的气势不像农夫,但是椿泰说自己是被兄长赶出门的地主家的庶子,到底也能圆过去,便收留了他。
当然,椿泰他也提点了郭明奇一点,王绶在山西地界这么整,上面不可能没有耳闻,要告状还是往京城地界好点。
椿泰其实不是不可以向噶礼求助,但是他对噶礼信不过,噶礼虽然能力有些,但是性情暴虐贪婪,又是太子的人,好不容易从河里侥幸逃生,他更不敢冒险了。
横竖这群告状的流民一不进城,二没人检查,虽然其中有几次被官府的人追查,椿泰也帮忙想法子圆过去,剩下的就是苦了点。
椿泰也不是没吃过苦的,很能忍得,反正混到直隶地界,他自然也就轻松了。
他还不知道,淑慧已经拿钱和王府地位买路,早已经打通了关系,等他找到直隶的第一个县城,还没等表明身份,就有人送了消息给县令。
不过,淑慧真正得了椿泰消息的时候,也已经到十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路人甲的清穿日常(完结)
京城的十月, 已经算是初冬季节了,虽然还没有下雪,叶子已经落尽了, 风很大,天空碧蓝清朗。
这一天,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之前的一天没什么不一样, 和之后的那一天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 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淑慧还是忘不掉那一天。
她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梳洗起床,用了一盏燕窝,惯例的问问有没有最新消息,然后吃了早饭,去花园里散散步——她的肚子渐渐大了, 步伐也比之前慢了。
散步之后, 她开始处理府中事情和京中事务。
淑慧深知自己眼下的境况, 并没有谁能信得过,就连京中, 四阿哥虽然信的过, 四福晋可不能算是好人。
因此凡事, 基本上她都事必躬亲,没法倚重他人。
椿泰还活着,人也到了直隶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正在看账本。
听到那个消息有那么一瞬间, 她的神情是茫然的,茫然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天空很蓝。
时间拖了那么久,所有人都觉得椿泰已经死了,淑慧也承认自己坚持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