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相思轻轻拍了拍手:“下次再这样出言不逊,我让你尝尝针尖扎面是什么滋味。”
“你!”马世存抹了一把鼻子瞪着戚相思,撩起手就想要打她,戚相思直朝着屋内喊了声,“陈太医!”
陈太医端着茶从屋内出来,看到这些人围在后头,严肃着脸呵斥:“干什么!”
围起来的人赶忙坐了下来,这一坐站在那儿伸手作势要打人的马世存就成了焦点,还有那一脸惧怕,可怜巴巴朝后退的齐家小姐。
“你这是要打人不成!”陈太医又一声呵斥。
马世存顶着流淌的鼻血愤愤然告状:“老师,是她先打我的,你看,这都是她做的。”
“胡闹!”陈太医怒斥,“你堂堂男子还状告女子打你,我明明看到你要出手打人!”
“不是老师,是她按住我......”马世存满脸的冤枉,“大家都看到是她先动的手。”
陈太医看向众人,其中几个点点头,可大部分却是一声不吭,被弄乱的也是戚相思的桌子,孰是孰非昭然。
弱质女流怎么欺负一个男子,再者他还比戚相思年长了好几岁,人都高出了一个头还说别人欺负他。
“你出去。”陈太医沉着脸赶马世存离开,“你要不出去,以后都不用来西药房了!”
马世存神色一讪,不来西药房的话他还怎么学,几个月后考核不通过岂不是要被赶出太医院,那也太丢人了。
他只好收起书走了出去,转身时对上戚相思的目光,那眼神冷的,像是要冻人。
☆、第065章
之后的学习中再也没人敢招惹戚相思,大家都记得她把马世存按下去时那狠劲,转眼又一副无辜的样子,常言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如果既是女子又是小人,那必须是要敬而远之。
否则赶出去的马世存就是个例子。
傍晚结束后戚相思回小院,在外面又遇到了傅容,他似乎是专门等她的,见她回来,还交给她了两本医书典籍:“在西药房里跟陈太医学辨药,看这个最适合。”
戚相思翻了翻,傅容在旁解释:“这是我之前看过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谢谢啦。”戚相思笑眯眯道谢。
“你怎么会来太医院。”傅容见她高兴,脸上也浮了一抹笑意,“这阵子时不时有人提起外教习来了个女子,说是官家小姐时候大家都还不太信。”
“太医院也没有不收女子的规矩。”戚相思反问他,“你们为什么不信。”
“太医院是没有这样的规矩,可是......”
“可是女子大抵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抛头露面。”戚相思笑着回答了他的话,“相夫教子才是她们的路,即便是太医院没有规矩,也极少会有女子前来外教习,更别说进内教习。”
傅容微怔,戚相思笑着转身进院子:“可现在外教习忽然多了一个女学生,偏偏她还不笨,学的比大部分人好,这会儿,多少人心里该不服呢。”
永州那三年让她见过很多形形□□的人,虽说没有京都城来的贵气,可人大抵不都一样么。
街内有个寡妇,丈夫意外身亡,留下了病弱的老娘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寡妇不愿意改嫁,东拼西凑又得了娘家一些帮助,在街外租了小店铺开了个豆腐店。
而那些闲话,从豆腐店开起来时起就没断过。
人不论富贵贫穷都有那样的劣根性,说人闲话,恶意揣测,觉得她抛头露面违背常理,觉得她应该改嫁而不是在这儿卖弄姿色勾搭人家邻里街坊来买豆腐。
说的过分了,还有谁家的媳妇谁家的婆婆过来当面说不是,就是豆腐摊往外挪一寸,她搬东西时手臂往上多撩一分都是罪过。
她有什么错呢,养家糊口,侍奉婆婆,养育两个孩子,未曾想过改嫁。
可那些人就觉得她错了,因为她不合乎常理,抛头露面就是错,女子么,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能整天在外让别人看去呢。
但凡是她稍微出色一些,生意好了些,能改善家境,别人还会以为她使了什么别的手段。
女人嘛,本该不如男。
后来,也许是受不住那些是非影响,寡妇的娘家人和她的婆婆一起替她找了个男人,鳏夫,早年死了妻子,带着两个孩子,是个老实人。
成亲后丈夫在铺子外负责卖豆腐,铺子里做豆腐的还是妇人,即便是肩负养家糊口重担的还是她,但再没有人说这有什么不对。
戚相思如今在太医院的处境也是相似。
她比马世存他们做的好,所以遭到刁难,假若有一天她能和傅容这样的太医平起平坐,说不定还会被指离经叛道。
可她才不会去在意这些。
傅容对她那眼神很熟悉,在前去惠州的路上她也曾那样熠熠光辉的看过远方,好像没什么把她打倒。
“他们不服你,是他们眼界狭隘。”
戚相思转过头看他,呆子还能有这样的想法。
“老师说有教无类,学医更不论男女,在内宫中医女要比太医更加方便。”傅容笑的温和,“古有一位医女,自小天赋过人,救人无数,因其医技高超被征召入宫,专为太后治病,深得信任。”
戚相思知道那位医女,那已是流传了几百年的事,当时先祖皇帝还没打下这江山。
祖父在世的时候还说起过,那是一位奇女子。
“你聪慧过人,若能进内教习,我一定会举荐给老师。”
戚相思脸颊微红,被他这么夸着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老师是哪一位?”
“温良温太医。”
戚相思笑了,有如此开明的老师才会培养出这样的学生:“若是能进内教习,我一定要向他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