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亚明正好从对面走过来,看见她笑了笑,正准备和她打招呼,苏然然已经低着头噌地窜了过去,顿时让他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一个刑警突然跑过来,大喊着:“陆队,出事了!”
苏然然猛地一惊,连忙停住步子转头去看,只见那刑警擦着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今天凌晨在云霞路发现一具尸体……”他咽了咽口水,补充了一句:“dna鉴定是韩森。”
☆、58|〔
当韩森的尸体摆在解剖台上,站在旁边的刑警们脑海里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世上有报应的话,那么眼前这就是。
他浑身都是伤口,最可怕的是在腹部,那里已经被剖开一个大洞,五脏六腑只剩下一半,血肉模糊地挂在内壁,面部表情扭曲狰狞,显然,他死的时候非常痛苦。
这张解剖台上曾经躺过许多被他害死的人,有人甚至冒出一个念头,不知道周慕涵的魂魄会不会留在这里,看着与自己死状不相上下的凶手,露出畅快的笑容。
这具尸体在室外高温中曝晒过,现在已经开始发出恶臭,许多人嫌恶地掩住鼻子,陆亚明却始终看着正聚精会神工作的苏然然。
苏然然取下手套,长吐出口气,指着韩森身上那许多清晰可见的伤口说:“这些都是由锋利的钝器造成的,伤口很深,但是并不致命,不过根据生活反应,它们在死者生前就形成的。”
死前被割这么多刀,凌迟吗?陆亚明皱起了眉头,指着他的腹部说:“这又是怎么回事?凶手如果想取走他的内脏,直接挖掉就行,干嘛要弄的这么恶心。”
“这个不是人为造成的,根据伤口形状和腐烂程度,我推测,是被鸟吃掉的。”
苏然然抬头冲着把尸体送来的刑警问:“你再详细说说,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具体是什么状态?”
负责尸体对接的是个资历尚浅的小刑警,这时已经处于吓懵了的状态,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说:“是在泰安区崇山旁,那里有一大片树林,平时去的人不多,最开始发现尸体的是一只户外拓展队,尸体那时是被双手反绑在一颗树上,我们接警后就立刻赶去了,现场保护的比较好,尸体没有移动过的痕迹,但是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苏然然想了想,问陆亚明:“陆队,你还记得我们以前曾经办过的一件案子吗?有个证人是鹰隼爱好者,他说过和论坛上认识的朋友们通常都会约在那片树林放鹰。”
“鹰隼!”陆亚明顿时醒悟过来,然后指着那血肉模糊的内脏说:“你说……这些都是被鹰给啄的?”
“没错,我刚才在尸体的皮肤上发现一些并不属于他的腐肉,凶手很可能是特意选了这么个地方,然后在尸体的肚子上剖开个小伤口,用血腥味和腐肉吸引附近的鹰隼过来啄食,这样,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把这具尸体弄得面目全非。”
“可那群人为什么要冒险把韩森救走,然后又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杀了他。”
“也许是因为他们怕韩森泄露一些不该泄露的秘密,可是又必须用这种方法来惩罚他!”
“惩罚?”
会议室里,队里所有成员听到这个词,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陆亚明拿出韩森尸体被发现时的照片,说:“你们看看,双手反绑在树上,全身是伤,被老鹰啄食内脏,你们会想到什么?”
“普罗米修斯?”有人试探着开口。
“没错。希腊神话里,普罗米修斯因为背叛了宙斯,被惩罚绑在树上曝晒,然后被老鹰啄食不断长出的内脏。我们之前曾经推测过,救走韩森的是一个团伙。那么现在发现的尸体,也许就代表韩森做了一些他们无法认同的事,所以用这种方法表示审判。甚至和周慕涵同样开肠破肚的死法,也是代表着赎罪。”
他说完这段话,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一个韩森已经够可怕,而他背后居然还帮着这么深的背景。
陆亚明:“如果我们的推测是真的,他们应该不会是第一次下手,韩森这个案子,很可能还牵连着其他恶性案件,从今天起所有人取消休假,全力开展侦查,务必要把他们给找出来!”
同一时刻,解剖室内,苏然然正一遍遍检查着韩森身上的伤口,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伤口不会是没有意义的。
终于,发现这些伤口有的切面是无法完全贴合的,中间好像差了一块。这情形让她觉得有些熟悉,然后很快就想到:是那个t大的学生林涛杀死周文海分尸的案件,死者的尸块也是有一个切面无法完全贴合。
她想起林涛被抓时说的那句话,被临时毁掉的笔记本硬盘,还有曾经在他寝室里找到的写着jm的纸条,这些谜题一直没有解开过,而它们和韩森到底又有什么联系?
她皱着眉想了一会,给陆亚明发了一条短信:我这边有些发现,我想和看守所约个时间,再找林涛谈一次。
陆亚明的短信很快回了过来:“好,我等下过来和你商量。”
刚放下电话,来电铃声却又响了起来,她见上面显示秦悦的名字,笑了笑,拿着电话走出解剖室接通,听见那边传来他的声音:“什么时候下班?”
苏然然靠着墙壁,揉着眉心说:“可能会很晚。”
那边很快接道:“晚上来我家。”
苏然然用脚跟抵着墙根,“不行,我爸爸在家,让我必须要回去。”
她一夜未归,苏林庭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显然有所察觉,于是对她盯得特别紧,叮嘱她一定下班后就回去。
秦悦沉默了一下,说:“那我来接你。”
苏然然觉得他根本没听明白,又重复了一遍:“我今天会工作到很晚,而且必须回家。”
“嗯,我送你回去。”
“为什么?”
秦悦简直对她的迟钝没了脾气,只有夸张地大吼:“我想见你,想得发疯!”
哪怕只是从城市的这一边到另一边,哪怕只有短短十几公里的路途,只要能见到你就行!
于是几分钟后,解剖室里,刚入职的小法医,居然看见一贯冷漠的苏主检对着尸体在捂嘴偷笑,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这场景……真的好吓人。
好不容易做完了所有的工作,苏然然几乎是第一时间走出去,然后就看见那辆十分霸气地横在市局大门前外形招摇的豪车,连忙冲过去:“不是让你停远点吗?”
秦悦扶着方向盘抬了抬下巴:“我接自己的女朋友,还需要偷偷摸摸啊。”
苏然然无语,硬着头皮顶着四周投来的目光坐进去,催他快开车。
车刚启动,秦悦的脸就凑过去,“快让我亲一口。”
苏然然瞪他一眼:“好好开车,危险驾驶可是要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