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不多时,乘务员推了小车过来,先是送饮料,她要了一杯白水。后面送餐的过来,在鸡肉饭和猪肉饭中间,她选择鸡肉饭。
自然不能奢望飞机餐有多好吃的,把那几块鸡肉和土豆咽下肚去,又吃了几口还带着米心的白饭,便不愿意再碰。肚子里又空落落的,于是拿了餐盒里的小面包,垫垫肚子。
小面包很甜,很是腻人,皱着眉咽下,喝了小半杯水,才勉强压下那股子让人难耐的味儿。
姑且算作吃饱喝足,拿纸巾擦了嘴和手,便开始收拾小桌。
“各位乘客,现在紧急播报一条通知,请职业为医生的乘客,或者有一定医学知识的乘客,到头等舱的位置来,我们需要您的帮助,再重复一遍……”
广播才完,机舱里瞬时响起一阵赛一阵的议论声。脑洞大的,甚至怀疑机长已然奄奄一息,机上百来号人的安危受到严重威胁……
曲怀瑾其实挺佩服敢于自己吓自己的人,撑着椅背起身时,特意看了眼右后方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妇人。
她的座位离头等舱只两排的距离,也不招呼乘务员过来搀自己了,扶着两侧座椅就踮脚过去。
头等舱并不大,掀开帘子就能瞧见围了几个乘务员和乘客的位子。
可惜这会儿她又怪自己不经思考就掀了那帘子。
想默默放下帘子,假装啥事儿没有回自己的座位坐好,也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那人已经抬头,看到了她,甚至用熟悉的语调,喊了她的名字:“曲曲!”
半蹲在那儿给人瞧病的人,不是沐念阳又是谁?
曾经她打算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却在这样的情境下遇着了。
白色衬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裤,浓黑的眉,眸子仍是黑黝黝的,深不见底,鼻子微挺,淡色薄唇,勾着清浅弧度……
乍一看,仿佛之前那未见的三年不存在一样。
眼底暗光微动,曲怀瑾垂了眼睑,顿时没了主意。
乘务员出声,打破莫名诡异的氛围:“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啊,没……我是医生,过来看看情况。”
“很抱歉让您白跑一趟了,那位先生已经看过了,晕倒的女士也醒了……”乘务员小姐如是说,低头看看她脚脖子上缠着的纱布,对方又说:“这样,我先扶您回位子。”
这样的提议,她断然不会拒绝,立马点了脑袋,先一步转身,单脚往前跳了两步。
没跳出头等舱的范围,胳膊就落到人掌心里。
手掌宽厚,骨节分明,触感温热熟悉。
显然,不是乘务员小姐的。
试着挣扎两下,没挣开,暗叹一声,曲怀瑾问:“沐医生……有事?”
男人靠近几分,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头顶。她听他说:“我边上的位置空着,你来这边坐。”
“……”
“你脚伤成这样,坐前面比较方便。”
她觉得自己总该说些什么话来拒绝,思量再三,脑子里却乱成一团,找不出个合理的理由,只干巴巴回了一句:“不用麻烦。”
许是她疏离淡漠的语气引得沐念阳不满,对方捏着她胳膊的手稍稍使力,嘴上仍是坚持:“同事临时有事来不了,机票没来得及退改,就这么空着,你来坐刚好。”
不想和他僵持,曲怀瑾蹙了眉:“我的位子就在后面两排,不碍事,伤得不重。”
“曲曲……”
边上的人皆是沉默,且略带好奇地看着,并不搭腔,曲怀瑾觉得挺不自在。
稳住身子,腾出另外一只手,覆上男人的手背,将那人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一瘸一拐地掀了帘子出去。
庆幸他没有跟过来,曲怀瑾瘫坐在椅子上。想抬手按按发胀的太阳穴,却有些力不从心。
往常住在一个屋子里头都不常碰面,现在随便坐个飞机也能遇到,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转头一想,又觉得不大对劲。
那人工作在上海,去x市干嘛?
想了一阵,立马又摇着脑袋自我否定。
这没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权当一个小插曲,忘掉就好,一了百了。
可对方俨然不那么想,她杵着拐杖被人扶下飞机时,他已经斜倚在出口处,好整以暇地抱手等着。
应该不是在等她。
抱着这样的心态,曲怀瑾垂着脑袋,认真看路,一步一拐。
眼看就要从他边上过去,那人却往左边挪了两步,挡了她的路:“我送你回去。”
送什么呢?越牵扯越混乱,干脆别多此一举。
曲怀瑾摇头,没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