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人揽着肩膀扶正,有声音自头顶传来:“你来做什么?”
她瞪他一眼:“你一八杠子打不着的都来了,我怎么不能来?”又想起广州医院那事儿,把人推开,“我等会儿再找你算账!”
那边宋雅歌被储嘉琪和俞恩拦腰抱着,还一个劲儿朝对方拳打脚踢:“你家闺女抢我老公,你们多大脸?还敢闹到医院来?真当老娘是吃素的?”
被易辉和几个男同事架着的几个男人却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和她嚷嚷:“你要有本事,你老公犯得着出去偷人?”
“就是有你们这种长辈,那浪蹄子才这么下作放荡,养出这么不要脸的女儿,你们也不怕折了阳寿!死了也铁定下地狱!”
骂战愈演愈烈。
这样下去可万万不行,前两天魏子奈家老太太来闹了一次,风头还没过。
院里消了停职那一项让她继续上班,别在这儿又惹上事儿,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记过事小,丢工作事大。
曲怀瑾上前,拖着情绪失控的女人往后退了几步:“行了,你少说两句。”
宋雅歌哪肯听,不管不顾要冲上去和人动手,嘴里还骂着些不堪入耳的粗陋话语,大概是真气糊涂了。
俞恩和储嘉琪被她甩在办公桌上,撞了腰,手上一时没力,没拉住。宋雅歌红着眼,也顾不得还抱着她的曲怀瑾,抬起脚就朝一个稍稍发福的中年男人踢去。
蛮力上来,简直十头牛都拉不住,更别提是细胳膊细腿的曲怀瑾。
曲怀瑾一路被她拖着走,又因为惹怒了男人,那男人挥了拳头上来,她旋了身,把那姑娘护住,平白接了几个拳头。
可真要命,她觉着自己骨头都要断了,疼得呲牙咧嘴。
那男人被易辉拉开,俞恩和储嘉琪回过神来,又把宋雅歌拉回办公桌旁。曲怀瑾咬牙忍了背上的痛,迈了步子又回了宋雅歌身边。
没等她出声安慰什么,身后又是一阵骚乱。
周围是一阵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她转头去看,只见方才动手的男人被掀翻在地,捂着鼻子直哼哼,有血自指缝里溢出。
沐念阳又抓着人的衣领把人提起来,握了拳头就要上手。
曲怀瑾头疼不已,又忙跑过去抱着男人的腰往后拉:“你跟着闹什么?你这医生不想做了?”
中年男人坐回地上,赖着不肯起,大着嗓门喊:“医生打人啦,报警!赶快报警!”
沐念阳听了,自然是上火的,板着张脸又要上前,曲怀瑾又气又急:“沐念阳!”
怒气上涌的男人充耳不闻,照着那男人的肚子就是一脚,中年男人不堪承重,向后倒去,捂着肚子在地上左右打滚。
场面混乱得很,保安又不见上来,更别提离了好几里地的派出所人员了。
也不知道这几人是怎么进来的,估计又是学魏家老太太那招,先在网上挂了号。这会儿闹上门来,再不济也算病人,和病人动手,吃亏的总归是医生。
那沐念阳打起人来又没个轻重,别真出什么乱子,到时候这医生的资格证都给他吊销了。
曲怀瑾拦不住人,只能跑到他跟前去挡着,那拳头擦着她的脸颊过去,着实叫一个惊心动魄。
沐念阳骂她:“跑出来干嘛?你不要命啦?”又伸手轻抚她微微泛红的脸侧,“没事吧?”
她拍掉男人的手,气骂:“你疯了?和他们动手?要是在你档案里记上一笔,还想不想回上海了?”
沐念阳没理,问了她别的:“背上疼吗?”
“不疼!”把人推到墙边站着,她冷着脸说,“给我老实站着!”
沐念阳不吭气,果真站着不动了。
她气消了些,又转头看那边还未冷静下来的宋雅歌和林家人,顿觉一个头两个大,过去帮着那俩妞制住宋雅歌。
这事儿惊动了院长,那位不怒自威的老先生杵着拐杖进来,一众小辈登时安静了。林家人也不占理,见来了个说话有分量的人,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沉着脸站在一旁。
老先生立在屋子中央,神色严肃,冷眼将屋里人扫了一圈,发话:“都闹什么?等小魏下了手术自个儿来解决!”
林家父亲冷哼:“遇上这种事,那小子躲还来不及,还指望他能主动露面?”
魏子奈和肖淮铭是老先生亲自带出来的得意门生,爱徒被人这么说了,自是恼怒的。
又不好对外人发作,面色冷下几分:“我陪你们等,就不信他连我的话也不听!”
储嘉琪是个直肠子,到了这关头,也豁出去了,大着声音冲院长喊:“别光找魏子奈和雅歌啊,他们家那宝贝闺女咋不出来?别是知道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没脸过来了吧?”
老先生点头,赞同:“叫过来,都叫过来,把当事人都叫齐咯,今个儿老头我就是不回去,也得给你们把这事儿给了了。”
把不相干的人都轰出去,留了他们几个和院长跟前的小医生,又让人把门关了,一伙人在屋里坐的坐、站的站,没人再说话,屋里安静一片。
宋雅歌怒气散去一些,估计觉得委屈,又抱着姐们几个小声哭泣,一句话也不说,只闷头哭。
曲怀瑾看了心疼,伸手帮她顺背,那姑娘却越哭越急,呛了几次,边哭边咳嗽。
这是宋雅歌第二次哭成这样。
第一次,也是因为魏子奈。
婚礼前一天,她喜极而泣,也是这样抱着她哭,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却是开心的。
闹到现在,却是哭得撕心裂肺,心大概也是千穿百孔的。
曲怀瑾记得穿了婚纱的宋雅歌望着远处夕阳余晖,略略感伤地和她们说:“感情这东西,最是迷人,大概也是最伤人的。”
一语成谶,今时今日,她被伤得体无完肤。
却都是她早早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