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谢怀安又一次短暂的怔愣,过后他明白了,原来皇帝还没放弃请他入仕。所谓的要补偿,就是要求他一起来对抗郭贼。

可是……他内心深处的确愿意侍奉明君,可焉知眼前这个是否会是明君。皇帝显然知道郭贼在设局,不去找郭放却硬要向他来讨损失,怎么看都像将计就计在给他下套。当下便有些犹豫,心头琢磨了个来回,拿不定主意。

皇帝见他这般神情,当即冷了脸色,失望道:“朕虽不喜欢郭昭仪,更不想碰她,巴不得她得病死了才好。但她受了辱,就是朕受了辱,谁让她受的辱,朕就要找他讨损失。谢先生,原来你也不过是徒有虚名,朕舍了你半点也不可惜。”

当即起身便要离开,嘴里念着定要去烧了他的书稿方才解气。

书稿?!

谢怀安数年心血,岂能眼睁睁看着就这么被烧光,当即扑上来跪在前面拦下皇帝的去路,把头磕得咚咚响:“陛下!陛下!”

他看明白了,皇帝不是草包皇帝,不知胸中有沟壑有韬略否,但心计是肯定有的。能够在郭贼的层层监视下深夜来与他对话,可见亦有部署。

他不求什么从龙之功,若没明主他便著书,若遇明主他必誓死追随。奉天帝残暴不仁不可为伍,郭放重武轻文无治世之才,手段阴毒龌龊更不是良主。至于眼前的皇帝,生长于市井,如今看来是有头脑的,应该能懂得百姓之苦。且看其祖辈,虽无大的建树却皆为仁君,这位作为后人脾性上想来错不了。

他若答应下来,一则不管被下套与否,算他赔了这顶绿帽子的债,二则不必见慧心遭他人玷污,三则能保下自己的书稿,四则……若押对了,可救天下百姓。

有所担当,能屈能伸,心怀魄力当是大丈夫所为。谢怀安当即打定了主意,匍匐在天子脚边:“草民愿为陛下鞍前马后,鞠躬尽瘁,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他用了“知遇之恩”,而不是“还绿帽债”,可见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将其中的弯弯绕绕理了个清楚。这才对,这才是他白睢看中的人。

“那就好,朕会派人保护好你的兄长与姐妹。”

谢怀安又惊了……方才决意追随,立即就被赏了颗定心丸,他大概当真没有跟错主子,立即千恩万谢。

环环相套,虚实相交,驯服了匹好马,白睢眯了眯眼睛:“时间不早了,今晚你没见过朕,你也没跟过朕,记住了么?”

谢怀安:“草民必不会向第三人提起。”

“嗯。”躬下身拍拍今天刚刚收割的新鲜韭菜,白睢笑得很有些奸邪味道,“至于绿帽,无妨,放心给朕戴,切不可叫老贼生疑就是。”

啥?谢怀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听错,朕不仅想戴绿帽,还想当个便宜爹。”

等等……

他好像还是没看透这位语出惊人的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白睢:“爷的本性就是见一个骗一个,见一对骗一双,和媒婆是一个属性的。”

苗小柔:“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做个媒,不介意绝不绝后的那种。”

——

这章有点绕了,三岁用了足足五成功力破了丞相的局,由此可推断三岁的追妻能力也必须是max。下一章嘛,又到了三岁和大彪的互动(撩|骚)时间~

第32章

时间飞逝, 眨眼入了冬。恒阳地处北方,这个时节天空已飘下了第一场雪。

这是场瑞雪。

带着丰收的喜悦。

——郭昭仪入宫不到半年,承恩天子雨露,怀上了龙嗣。

郭放喜滋滋地捋着胡子,坐在听雪亭里悠闲赏雪,听着他废了好些功夫才等来的好消息——

“果不其然,英雄难过美人关,那谢怀安认了命,嘴上虽照旧骂得难听, 却难抵抗诱惑。彤史女官那边儿记的信期这个月出现了偏差,今儿一早太医便去瞧了,诊出昭仪娘娘已有身孕, 还不到两个月呢。”

郭放:“甚好。”

“皇帝那里得了消息,硬是不信, 非得偷偷从宫外请两个大夫再来诊。是毛总管经的手,让那俩大夫将两个月身孕说成三个月, 与彤史上小皇帝临幸的日期对应。至于两个大夫,毛总管给了姓名住址,回头咱们处理了就是。”

郭放听了哈哈大笑,笑小皇帝废了那么大劲儿,想证明这孩子不是他的, 却宛如孙猴子跳不出他的五指山。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历史由王者执笔,只要阴毒手段不做得太明显, 他郭放终究还是会青史留名。一个龙子嘛,是不是真的龙子,他说了算。

“宫中所用的药材、炭火尚不及我相府——你差人给昭仪送些用得上的东西,伺候好这一胎。”

线人忙点头,又问:“这事儿丞相放心,毛总管在宫里极其关照,无微不至。倒是那个谢怀安,已经没用,丞相打算如何处置?”

郭放早看那姓谢的百般不舒服,却知暂时不动他为好,往炭盆里扔快炭,摇头道:“先留着,勿要刺激昭仪这胎。待‘皇子’出生,你们自个儿看着处理了。”

线人禀报完毕,又领了吩咐,这便回宫去了。线人前脚离去,长史郑旭后脚就来了,将一个消息来报给丞相,说是谢怀安旧居的房子,里面的书稿不见了。

郭放素来重武轻文,哪里会将书稿放在眼里,只道是哪个穷酸文人拿了去,不必多管,反倒斥了郑旭几句,叫他不用什么小事都来报。

白睢这厢一拿到书稿,却用匣子仔细装起来,送给谢怀安过目。那谢怀安自知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又如何保他的书稿,便拜托皇帝代为保管。

白睢得了回复,命刚从东洋带来双凤书信的属下,回去时候顺便将书稿也一起带走,算是尽最大努力保护谢先生的稿子。

至于双凤的书信,赶紧给大彪送去吧,她虽不提,却必然想妹妹想得快疯了。

这日傍晚白睢方才得了空,来抱厦厅找他多日不见的奶奶。他走得急,也不打把伞,头上缀着点点雪花,带着满身寒气掀帘进来。

苗小柔正坐在窗边编绳结,她生了一双巧手,不管是拨算盘还是做针线都十分出色。编了有些时候了,一只已经编完的吉祥结放在桌上,再编一只就可以凑成一对。

她听到声音,抬头,见是三岁来了,微微扬了扬唇角。

“不打伞么,着凉了怎么办。”

“着凉了正好来你这里讨关心。”屋里好暖和,他答得顺溜,嘿嘿笑着在她对面坐下,“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又是你亲手雕的死肥猪么?”她不屑一顾,反正对三岁送的礼物从来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