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群里喊话,子燕你怎么总屏蔽信息啊!嗨,昨天凌晨刚和jack一起回来,累 cry !jack没上班吗?我看他行李箱还搁在公司。我擦,时差像小妖精一样缠人,回家根本睡不着,只好来上班打卡,骗工资!”
同事喋喋不休的,江子燕微笑着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只给我巧克力,还不够。”
对方醒悟,重新回去座位,拿出江子燕托他买来的降噪耳机。递给她的时候想起来:”购买小票装在里面。你之前好像多给了我钱,待会我看看信用卡,把多余的钱退给你。
江子燕摇摇头,半开玩笑:“不必还啦。多出来的,是给黄董的辛苦费。”
这名出差同事叫黄泽,年纪轻轻,就已经把自己吃得大腹便便,活活就像四五十岁老干部的神态,同事间都打趣,说他在公司里比傅政更像老板,于是赠送美名叫他“黄大董事长”,再简称“黄董”。黄董是一个性格开朗的it男,可惜依旧只是it男层次的“性格开朗”,和女生说话不怎么打结巴而已,但如果对方主动开玩笑,通常接不下去话,总是脸红到爆炸的状态。
黄董死活不收多余的钱,江子燕本想坚持几句,但看到对方的血都涌上来头顶,吓了一跳。
也正在这时,看热闹的徐周周忽地叫了声:“jack?”
对面工作过道疾走过来一人,傅政穿着灰色t恤,衣服整整齐齐,但面带疲色。他简单回应了招呼,就匆匆坐回自己的位置。不过出差两周不到,他办公桌上已经堆满小山高的各种资料。坐下几秒时间,总经办的几位高级经理迅速地朝他围过来,共用的助理也已经打开笔记本坐在他旁边,要跟他汇报工作。
还有人跑过来通知:“jack,别忘了十五分钟后在’超人’会议室开会。
傅政弯腰从包里取出自己的电脑,低声说:“好。”又抬头对准备溜走的黄泽说,黄董,待会你也一起跟我开会。稍微准备下,向其他同事汇报上周参观实验室的情况。
傅政也跟着其他同事叫他“黄董”,黄泽点点头,显然习惯了,回工位拿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傅政说完话后,视线来不及收回,无意识地和江子燕一望。
她没有像其他女员工在自己的凝视中,或心慌或勉强地移开目光。实际上,江子燕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傅政一沉吟,目光已经重新移到电脑上,手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什么,嘴里也不知道跟谁说的:“待会会议不允许旁听,结束的时候整理公开资料,发一份副本到公司公邮。”
旁边的助理有些莫名,随后点头答应。
对面的江子燕垂下目光,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傅政洞察力惊人,方才犹豫几秒,她差点就要唐突请求也去旁听会议,只因为对那德国电动车项目的后续确实很感兴趣。然而又担心举动不当,江子燕如今工作一段时间,也对公司的那些无言规则了解不少。
但那天下午,傅政和黄董两人,都没有再回自己工位,还在连续的开会和……工作吧。隔行如隔山,江子燕确实猜不出他们都能忙着什么,查看了几次公邮,空空如也。
到了临下班的点,傅政的行李箱依旧原封不动放在走廊角落,各位同事走过去的时候,也没人去动,司空见惯的模样。
她不无遗憾地准点下班。
回到家,江子燕推开门的时候,感觉要比平时更用力了点,仿佛门后藏着什么东西。
她心中一动,停了手势,安静地立在门外等待。
过了会,有个圆脑袋果然耐不住好奇,伸出头来赶紧查看。对上她惊喜的脸,几天未见的何智尧洋洋得意地叫她:“姐姐呀!!!”
江子燕把包扔到地上,紧紧搂住了何智尧小小的身子,心里萦绕地那股无来由的空档全满了。
何绍礼也跟在后面走出来,摸了摸鼻子:“我妈和我姐明天早上的飞机,我就把他从家里接回来了。”边说话,边取下外套:“子燕姐,今晚你和胖子自己吃饭。我约了人开会,现在就要走。”
他脚步移动间,不小心踩了江子燕落在地上的布包几脚。估计脚拇指踹到包里什么硬物,“哎”了声。
江子燕突然想到,那两只德国抗噪耳机还在她的包里,连忙取出来。幸而耳机外包装是硬塑料裹着,倒是没损伤。而何智尧看她取出两个包装,立马不客气地伸出小手,以为是送给自己的什么礼物。
她低声笑说:“这可不是送你的。
何绍礼估计赶时间,即将匆匆出门。但江子燕这么说完后,他便也多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包装盒,随口问:“你拿的是什么?”
江子燕就原本发愁,该找个怎样的合适机会,把这耳机送给何绍礼。
现下,择时不如撞时。她很大方地说:“同事出差去德国,我拜托他买了两幅抗噪耳机。型号都一样的,一个送给你,一个我自己留着用。但有黑白两个颜色,绍礼,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何绍礼显然出乎意料,他唇角的酒窝加深,又确认一遍。
“你要送我?”
她干巴巴地说:“哦,之前不是说好了,我要还你一个东西吗?”特意避开了“礼物”这个暧昧词,江子燕想着他塞给她的那块载瞻华丽的钻石表,至今还塞在柜子里,不由再抿嘴说,“耳机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总归是我心意。呐,我给你黑色的,可以吗?”
“给我白色吧。”何绍礼因为在笑,双目如有引力,发深发亮,“子燕姐,你不是最喜欢黑色。”
她一呆:“是嘛?”
江子燕托人买了黑白两款颜色的耳机,但内心早就决定留下白色。本以为何绍礼身为男人,肯定会更喜欢沉稳的颜色,万万料不到他居然也挑了白色。也许是骨子里自私的本性还在,主动送人礼物也总有保留,当何绍礼自她手里取了耳机盒后,她微微抿嘴,又跟他走了几步,想着是否要厚颜开口说调换个颜色。
正好何绍礼又仿佛想起什么来,回过头,两个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他顺势握着她的手,指节修长,掌心微微有热度。
“谢谢你送我的耳机,我很喜欢。”
这人还没拆开呢!江子燕一挑眉,便要客气地回应什么,但等望着何绍礼惯常温柔深情的眼睛,突然间又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何绍礼曾经烂熟于心的表情,她叫江子燕,焦土般的性格,爱时脸色苍白,令人着迷。他这四年多来极耐心地等,真正想要的是江子燕整个人,不仅仅是脑袋随便摔一下就会被彻底遗忘的无聊爱情。如今她回来,神情熟悉又陌生,稍微缓和一下但又总会冷冰冰的逃开,他却知道自己已经复发上瘾。
欲望在喉咙里堆聚,于是强硬地把她重新拉过来,就势低头重重地亲上她的下巴、覆住唇,给了震惊中的她一个足矣抽掉口腔里所有空气的吻。
很短的时间,伴随他寥寥几次的唇舌吮吸,占有欲极强地在唇间扩张着,到后面是有些发麻的疼痛。
江子燕被吻得略微偏过头去,直听到何绍礼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一连声才放开。
“迟到了。”他低声咒骂一句,松开不知何时已和她十指双扣的双手,“你今晚等我回来。”
迅速转身,门在她眼前合上。
只留下江子燕挺着脊背,站在原地。
她有些方颚,下巴处却收紧,与脖颈间勾成一道极漂亮的线,何绍礼刚才心魂皆荡的所有反映,已经凝固在那双平长笛般的眼睛里,但又看不清似得,形容不出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