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郑娥到底是小姑娘,心里这般委屈着, 面上自是再忍耐不住——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下意识的咬了咬唇, 竭力忍住要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哭声。

萧明钰满心忐忑,只是目光却不觉得在郑娥的红润水艳的唇上掠过, 那种难耐的微痒仿佛又跟着从心头涌了出来。他看着郑娥微微颤着的眼睫,薄唇抿成一线,喉结上下动了一动, 咽下一口唾沫,轻轻的把没说完的道:“……阿娥, 对不起, 我不该……”

说到一半, 萧明钰又抿了抿唇, 卡住了。他仔细想了想,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是不该这样欺负你?还是不该这样吻你?又或者不该……

萧明钰就像是第一次尝到蜂蜜的狗熊, 就算是被蜜蜂蜇了得满头满手都是包, 也不舍得放下那到嘴的蜂蜜。

好在,郑娥抽了抽小鼻子,很快便开口了:“那, 下回,你要亲我的时候,”她红了红脸,低下头,红唇轻轻动了动,接着道,“要先和我说一声。这样,我才能准备好啊……”

萧明钰这才明白郑娥为什么这般委屈,连忙点了点头,然后才道:“嗯嗯,一定!”

郑娥这才满意了一点,随即又小声争辩道:“我听人说,这是成亲后才能做的事呢。”

郑娥小时候跟着皇帝,皇帝自然不会特意与她一个小姑娘家说这些,后来跟着皇后,偏那时候年纪小,她又是个一心向学的,皇后自然也不会与她说那些事……再后来,她上头便少了那些个年长的女性长辈,泰和长公主待她更多的只是客气,故而郑娥对男女之事一直都是半知半懂,懵懵懂懂,肯定不及在宫里头打磨许久的二公主。

“谁说的?他骗你的。再说明年我们就要成亲了,肯定没事的。”萧明钰脸不红气不喘的直接应声道,说到这儿,他忍不住用手握成拳头,掩饰一般的咳嗽了一声,试探一般的开口问道,“那,现在可以吗?”

郑娥眼睫微微的往上扬着,小心翼翼的偷看了眼萧明钰,随即她的贝齿咬在红唇上,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闭眼仰头。

萧明钰见她紧张的手都快握起来了,不由又笑起来,然后伸手一揽便把郑娥揽入怀里。他垂首轻轻的在那红唇上吻了吻,浅尝截止,语声温温:“没事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推开我的……”

随即,他干燥的唇印在郑娥的眉心位置,伸出手将郑娥耳边的鸦色碎发捋到耳后,语声轻得很,“阿娥,你该知道的:你最重要。”他顿了顿,声调温柔,“我总是会等你的……”

等待或许是世间最磨人、最无趣的事情,可是只要想到是在等你,那么就连最磨人、最无趣的事情也可以变得无比美丽。

郑娥乌黑浓密的眼睫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睛,那一对滴溜溜的眸子就像是两丸黑水银,黑如点漆的眸子上面只映着一个萧明钰——清晰并且明亮,犹如夜里的灯塔。

而他的眼里,亦是只有一个郑娥。

就在此时,穿着一袭湖蓝色裙衫的关山月亭亭的站在回廊下看着几乎被萧明钰搂在怀里的郑娥和他们之间那亲密熟悉的举止。关山月知道自己该移开目光,可她就是忍不住的看着萧明钰和郑娥,死死地看着,那两颗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

关山月手上端着的是要用来献殷勤的小点心,抓着碟边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只差一点,那碟子就要从她手上滑落下去了。此时,她的心里只有那么一个念头来回徘徊:原来,原来端平郡主居然是和这位公子有私!

关山月的指甲紧紧的抓着白玛瑙的点心碟子,一时间颇是羞恼以及嫉恨。随即,她心里再度升起的确实对郑娥的不屑与轻蔑:这位端平郡主不过才只有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天真稚嫩,似乎不解男女之情,没想到竟然全都是装出来的!也不知她小小年纪,是从哪里学得了这么些狐媚手段,居然还敢在山寺里与人勾勾搭搭。简直是,简直是不知廉耻!恶心虚伪!

不知萧公子是不是被她给骗了……

这一刻,关山月早就已经忘了当初是谁派人将她从山路上捡回来,是谁将她送到这里。她只觉得心头仿佛烧着一团火,那火一点又一点的烤着她的心肝,那种疯狂的嫉妒几乎叫她那张白净清秀的面庞都跟着扭曲起来,犹如她心尖的欲望一般。

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关山月的眼睛一亮,转身回了屋子,小心翼翼的在点心上加了一点东西。等郑娥离开后,关山月这才缓缓的端着点心上去,细声道:“听说郡主喜欢吃甜点心,我原是准备做了送郡主的,倒是没想到郡主今日竟是这么早就走了……”说着,她便垂下眼,一脸可惜的把手上的那碟点心放在石桌上。

一提起郑娥,萧明钰便不由的舒展开长眉,微微笑了笑:“……她是害羞了。”

他口上这般说着,便又响起之前在郑娥嘴里尝到的那点儿甘甜的滋味,心头隐隐燥热,一时间竟是意犹未尽。这般回忆着,他倒是漫不经心的伸手从关山月端来的那碟点心上捏起一个来。

关山月藏在袖中的手几乎握在一起,她悄悄的盯着萧明钰拿着点心的手,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把那点心吃了进去。

只可惜,那点心到底太过甜腻了,萧明钰只吃了半个便又搁下了。

关山月连忙伸出手,给萧明钰到了半盏茶递上去,柔声道:“要是觉得甜,那就多喝点水吧。”

萧明钰此时已觉得关山月实在有些殷勤的过分,可他一想:关家父子几个月前过世,正经的丧期都还没过,关山月到底是个未婚的姑娘,就算再没脸没皮,总不至于连父亲的热孝都不顾。虽是如此,萧明钰还是没有去接那盏茶,反倒是微微笑了笑,起身便要往书房去:“不必了,我……”

话声还未落下,关山月手一滑,一不小心便把茶盏里的茶水浇到了萧明钰的袖角。她不觉抬袖掩住唇,一脸惊惶的模样,捏了帕子便要替萧明钰去擦袖子。

萧明钰却蹙了蹙眉,直接退开两步,口上道:“关姑娘,还望自重。”说着,他便厌烦冷淡的瞥了眼关山月,扬声叫人道,“得福,替我备水沐浴……”

得福适才为了避开萧明钰和郑娥的“情感互动”,主动避开去了书房收拾东西,这会儿听倒萧明钰的吩咐,连忙又快又急的应了一声,然后便起身推开书房的门,去烧热水。

被萧明钰直接忽视了的关山月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怔怔然的收回目光。然而,她此时的眼里,浮出的却是破釜沉舟般的决然……现在,只有那个办法了……

也不知是不是才吻了郑娥、抱了她的缘故,萧明钰坐在浴桶里的时候只觉得鼻端还能嗅到郑娥身上的那种隐约香气,甚至,他仿佛还能透过热水升腾而起的白雾看见郑娥的身影……

萧明钰不觉咬了咬牙,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平静下来。然而,被热水泡的柔软了的皮肤几乎是滚烫的,就连他胸膛里的那颗心亦是跟着砰砰乱跳,额间的细汗不觉便滑落了下来,脑子不知怎的竟是烧得厉害。

仿佛是顺从他的想象和心跳,眼前白雾中的郑娥虚影似乎变得更加真实了。她似乎轻轻的扬起了唇角,微微一笑,然后缓缓伸出手,拿着一条帕子,想要替萧明钰擦拭他额上的细汗。

萧明钰的脑子此时一片空白,心头却隐约生出一丝的怪异感,随即,他的目光凝在对方手里的那条帕子上——那是关山月适才拿在手上的帕子!

只这一刻的时间,虚幻与现实间模糊的界限转瞬便被打破。

只这一瞬的功夫,萧明钰醒过神来,动作迅速的伸手扣住关山月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他直接就拧断了关山月那脆弱而纤细的手腕。

关山月痛的尖叫起来,手上抓着的那条帕子直接就掉到了地上,脸色煞白:怎,怎么会?明明当初卖给她药的人说了这是奇药,只要一点就能叫对方如火焚身,还会把来人当做是心上人。可,可为什么萧明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73章

随即, 萧明钰便松开了握着关山月的手,只觉得浑身仍旧是燥热难解。他几乎是不耐的垂下眼, 思忖片刻, 冷声唤道:“得福……”

因为萧明钰沐浴的时候一般不喜欢有人在侧伺候,故而得福此时并不在左右,这才叫关山月得以趁虚而入。只是, 萧明钰一开口,得福便赶忙从外头推了门进来, 当他见到边上面色苍白惶恐的关山月时,不由吃了一惊, 连忙垂下头道:“殿下有何吩咐?”他口唤殿下,显然是不再掩饰萧明钰的身份。

只可惜,关山月却没能听出他的话中之意, 反倒是捂着自己那被捏断了的手腕,满心惶恐的想着自己的下场。她几乎是怀着几分侥幸的揣测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最多, 最多他们就是把自己赶下山罢了。大不了, 她回家就是了。

关山月原就是个冲动任性的性子, 偏却没有自知之明,更加不曾考虑过自己冲动行事后果——当初一时悲愤便不管不顾的卖了家当要入京告状, 结果一路吃了许多苦头, 行李盘缠亦是被骗被抢,最后竟是沦落到晕倒路旁的下场,若非郑娥当时令人救了她, 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得福移了一架屏风过来,然后方才取了外衣给萧明钰披上,问他道:“殿下,此事要如何处理?”他的手上则是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的替萧明钰擦着有些湿漉漉的发尾。

萧明钰伸手扶了扶还有些滚烫的额头,漫不经心的道:“阿娥从哪里捡到她,你就把人丢回哪里去……”他语气冷淡的就像是在说丢垃圾。说到这里,他略一顿,随意的伸手捋了捋自己还有些湿的乌发,缓步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萧明钰近乎冷峻漠然的面容上,为他镀上一层薄而冷的银光。他的眸子黑沉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水,当他的目光扫过关山月时,目中的厌恶与冰冷几乎是不加掩饰的。

萧明钰的语气亦是轻蔑而讥诮,淡淡的交代得福:“还有,她的那只手既然不做正事,那便也不必留下……”

关山月原是满心忐忑,听到这话却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萧明钰:“你,你不讲道理!亏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她眼中蓄满了惊恐的泪水,几乎是带着哭腔的道,“你根本就一点事都没有,赶我下山就是了,为什么还要砍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