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可即便是在练朱弦这种旁观者也能够看出,叶掌门对于这名二弟子,显然远远不如当年对大徒弟那般上心。

但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商无庸已经出师,开始逐步接管碧云居的事务。他年富力强,再稍稍分点神多照顾一个半路出家的师弟也不在话下。

从此往后,商无庸的身后就多出了一个尾巴。

在征得同意之后,任无心主动搬进了商无庸住处的西厢房。他不止与师兄同吃同住,每天还跟着商无庸一道闻鸡起舞、打坐冥思,也按照师兄列出的书目从藏书阁一摞摞地借阅经书典籍。闲暇时间,师兄弟二人还会把酒清谈,甚是自在惬意。

商无庸虽然个性严肃沉稳、待人却颇为宽容;而任无心又天性机敏、极善于察言观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个人几乎是焦不离孟的亲近,并且和睦融洽,从没发生过什么龃龉。

这倒让练朱弦不由得羡慕起来,暗中心想若是自己当初也能与凤章君成为这样的师兄弟,该有多好。

香窥的场面继续变换,这次来到了室内。

只见叶掌门手执拂尘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前左右两侧分别立着两个徒儿,看起来应当是师门晨昏请安的时候。

果然,叶掌门首先听商无庸汇报了一些今日本派内的事务,而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任无心:“无心,听说这些天,你又被人撺掇着下山去过了?”

任无心赶紧把头低下,毫无犹豫地检讨:“是徒儿最近听说镇上的绸缎庄里新到了一批漂亮布料,所以约了小师姐她们去做几身衣服,就当做是还她们日常关照徒儿的人情。徒儿以后不敢了。”

他虽然将所有过错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但是事实如何,就连旁观的练朱弦都已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

叶掌门心里恐怕也是明白的,因此并不再追问,只提点他:“无心,你的根骨极佳,即便在同辈之中也是数一数二。若假以时日,定有大成。切莫因为杂务而荒废。”

“咦?”

练朱弦与凤章君对视了一眼,同时觉察到了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商无庸:我的师弟天下第一美丽。

凤章君:呵呵。

任无心:我的师兄是碧云居全山弟子的偶像。

练朱弦:呵呵。

第63章 超生游击队

任无心的根骨极佳,即便在同辈之中也是数一数二——这是碧云居叶掌门刚刚亲口肯定的内容。

疑问也就随之而来——按照顾烟蓝昨夜在酒楼里说的故事,任无心之所以会容颜衰老、走火入魔,正是因为他半路出家、根骨不佳还要分神去照顾生意。

显而易见的,叶掌门的说法,与顾烟蓝的版本发生了矛盾。

练朱弦尝试着提出一个假设:“根骨再好,如果不修行也只能是个普通人。或许任无心的衰老仅仅只是因为他顾不上修行。”

“这说不通。”凤章君果断摇头,“驻颜术是一项极为基础的功课。再说,若是任无心的根骨没问题,那么当他觉察到自己开始衰老之后,只要勤加修行就可以补救,根本不需要再尝试什么偏方邪法。”

他这番话的确有道理。练朱弦又转念一想——就连怀远那种公认没有仙骨的家伙,都可以在两百年间容颜不老,可见驻颜之术的门槛的确不会太高。

于是他又改变假设的方向:“或许叶掌门是故意夸大了任无心的潜质,希望以此来鼓励他潜心修行?”

凤章君点头表示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但是真相究竟如何,恐怕也唯有继续静观其变了。

正当他们低声讨论时,香窥的场面再度变化——这次出现的是后山那座索桥。

从前,是叶掌门带少年商无庸来这里打坐冥思;而如今,结伴前来的人换成了商无庸与任无心。

身不动、意不动、心不动。

传授完打坐的三个境界,两个人便在索桥中央并排坐下,呼吸吐纳、凝神聚气,双双进入潜修状态。耳边只有山风呜咽,偶尔传来几声鹰啸,反倒显得肃杀而静谧。

虽然香窥的旁观者可以按照心意悬浮在半空中,可出于心理因素的考虑,练朱弦还是选择站在桥面上,跟着索桥一起在大风里微微摇摆。

“怕么?”凤章君主动关心道,“扶住我。”

有了连日来这么多次的飞行经验,练朱弦其实早就习惯了高空,不过既然凤章君主动关心,他也不会放弃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干脆将半边身子都靠在了凤章君身上。而凤章君也极为自然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头。

这边两个人刚刚各自厚着脸皮抱定,就看见打坐的商无庸与任无心二人也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任无心仰头看着蓝天,而商无庸则偷偷地凝视着任无心。

不一会儿,任无心依旧仰着头,嘴角边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师兄,你为何看着我?”

商无庸也不隐瞒:我想知道你为何看着天空。”

任无心终于低头看向商无庸这边:“那么师兄又为何时常会在打坐时,望着那边的云海?”

商无庸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今天的风还没有起,云海稠密,遮住了一切。

但他还是直爽回答:“因为那片云海的下面是一座城镇。秋季的时候,城里的枫叶会变红。春天到了,城里会飞起纸鸢…就连每个晨昏也都会有彼此不同的景象。打坐无聊的时候,我偶尔会向那里看看,想一想那里的人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说到这里,他又催促任无心:“我已经说了,你呢?”

“我?”任无心撇了撇嘴,仿佛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师兄应该听说过吧?我拜入碧云居的理由。是不是都在猜测我得罪了城里的什么达官要人?”

商无庸点头,“是有些人提起过你在山下出了点事儿,上山避难来的。”

任无心爽朗地笑了起来:“虽然的确是惹了一点小麻烦,但那并不是我进碧云居的主要原因。不过我懒得去澄清,就这样误会着也挺好的,甚至传得更加恶劣也没关系,还能替我挡掉不少的滥桃花。”

笑过之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之前一直凝望的湛蓝天空。

“说出来师兄可能不信,但我是真心想找个地方好好清修,远离那些凡俗之事。而且我本是想要出家为僧的,可家里说什么都不允。倒是这碧云居远近还有些名气,又不用削发剃度,也算是给家人留了一丝念想。”

商无庸有些意外:“可你看上去并不像是那种想要遁世的人。”

“的确是不像吧。”任无心依旧是笑眯眯的,“因为我看起来精于人情世故,八面玲珑,还是因为我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