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我们阿宛有意, 还是正大光明的去我们沈家一趟才好。”江氏的语气明显带了几分告劝。
夏侯召有些惊诧的点头, 没想到江氏能这样好说话。
江氏一笑, 心思百转。
让他去沈家是去了, 只是成不成还看造化。夏侯召现在的身份有些特殊, 分明该算是乱臣,但除却朝中的顺帝,全国倒没有一个人对他喊打喊杀。
夏侯召出入各城也犹如入无人之境, 各城太守都当做看不见他,甚至隐隐带了巴结讨好之意。
他有一番造化是早晚的事儿, 只是说起来名声不怎么好听,毕竟不是正统,但也不是大事, 哪朝哪代生来就是皇帝的?
江氏还担心夏侯召将来有了造化恐怕会辜负阿宛,又免不得担心。她思来想去想到头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放着看造化。
木宛童也觉得她走到哪儿夏侯召跟到哪儿实在也不太方便,便瞧瞧扯了他的衣袖示意他先回去歇着。
夏侯召迟疑, 他因着昨日那一遭,实在是怕了, 所以寸步不离的跟着木宛童, 生怕她再出了什么事儿。
“寺里守备森严,哪里能轻易就会出事,你去房里好好待着,别总是想东想西的。”木宛童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担心, 所以劝他。
昨日那件事儿她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夏侯召来说却是后怕,后怕若是没能及时赶到。
江氏要带着木宛童去西殿求签,里头大多都是姑娘家,夏侯召进去的确也有些不合适。
夏侯召看着木宛童的眼睛,迟疑的点了点头“那我在外面等你。”
好吧,还是没法让他离开,木宛童免不得叹口气“既然这样,我们快点出来。”
广音寺的解签算是一大特色,解签解的极准。来此排队解签的人不胜其数,因此西殿是最为热闹的地方。
江氏怂恿木宛童抽一支。
“舅母怎么不抽一支?”木宛童单看着江氏怂恿她,却不见江氏动作,不免疑惑的问。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大半辈子算是过去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舅舅他们平平安安的我就欢喜了。倒是你,还年轻,就没什么好奇的?”
细细算起来,江氏的确也没什么可求的了,儿子夫婿都出息,生活也顺遂,唯一就是三个儿子没一个有媳妇,但缘分这东西也不能强求。
木宛童这是第一次来求签,难免多了几分慎重,抱着签筒闭眼满怀虔诚的小心摇了摇。
她忽然想起来临进来之前夏侯召还同她说“这些东西都是不准的,若是运气不好总会抽到寓意不好的,无非都是抽着玩儿的东西,若是喜欢,回头单独做一个你给玩儿。”
木宛童忍不住唇角多出几分笑意,夏侯召是生怕她抽着了什么不好的,有心理负担,这才安慰她。
吧嗒,从签筒里掉出一直签,木宛童怀着几分忐忑弯腰去捡了起来,缺见上头什么都没有,空白一片。
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就连边边角角也没个花纹。
江氏凑过来看,也免不了疑惑“这莫不是寺里写签的时候出了差错。”
木宛童摇头,这签筒明显在寺里许久了,若是有差错怎么会没有人发现?
“既然抽到了就是缘分,送去给解签的师傅瞧瞧。”江氏拉着她起身,绕去殿后寻寺里解签的师傅。
木宛童将那签恭敬的递给端坐在蒲团上的师傅,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却见他面无表情,古井无波的像是一团水。
师傅将那支签又双手递回给木宛童“既然抽到了就是缘分,此签也并非是寺中失误错写。”
木宛童摩挲手里打磨细腻的竹签,只听得解签的师傅继续道。
“天机不可泄露,总有些人的命数,老天是不愿意泄露的,一切皆是天意,贫僧就算想解也无从下手,姑娘只管往前走就是。”
木宛童神色略微复杂的拜谢了解签师傅。
夏侯召听说,只是看了看那空签“早前同你说过这些东西都是不准的,若是喜欢,便给你做一个。”
“这孩子净瞎说,佛祖跟前儿的东西是能亵渎的吗?”江氏瞪了一眼夏侯召,这孩子怎么说话做事百无禁忌,连佛祖都敢亵渎。
用过了午膳,江氏因为来的时候遇见那些劫匪而心有戚戚,并不想下午赶路,觉得不怎么安全,便打算明儿一早走。
正巧沈晰酩同沈晰遥带了人马赶来,他们得到江氏遇匪患一事就马不停蹄赶来了,信中语焉不详,他们听说侍从中有受伤的,便带了几名府医前来。
都是父母生养的,生命上哪里有什么贵贱,虽然有寺里的和尚尽心医治,但条件不算好,药品也不齐全,带了人来算是妥帖。
“母亲。”沈晰遥一上来便上下打量了江氏与木宛童,看二人是否受伤,只见木宛童脸上一道红痕,手上也缠着纱布,免不得忧心。
沈晰酩则是带了府医前去给那些受伤的侍从查看伤口。
“听闻是夏侯将军路见不平,搭救母亲与小妹,郁诚在此拜谢。”沈晰遥字郁诚。
信中自然是提起来是夏侯召及时赶到,沈晰遥心存感激,低头一拜。
夏侯召坦荡荡的,没有丝毫心理障碍受了这一拜。
江氏虽然觉得这也是应当的,但是想想若是儿子回头知道了夏侯召把他妹妹拐跑了,会不会揪着夏侯召的领子悔不当初。
沈晰遥虽生在沈家,却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对夏侯召这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人最为敬佩,心里有几分好感,若不是佛门规矩森严,他恐怕就要拉着夏侯召去喝酒。
沈晰遥全然忘了,临行前沈晰和耳提命面的叮嘱他万万不要和夏侯召深交的话。
沈晰遥算是沈家最聪明的一个,脑子转的快,所以经常能将人绕进去,但比起沈晰和来,更显得天真赤诚。他的聪明劲儿也没用在读书上,当初只考了个举人,便觉得没意思,停了仕途。
沈晰和面上看着光风霁月,实际上心里蔫坏儿的,年轻时候没少祸害别人,只是后来妻子病逝,他对一切都淡了,才成了真正这淡泊远离世外之人。
第二日一早沈家开始打点行囊往陵阳赶。沈晰酩要安置那些受伤的侍从,还有他们的身后事,便落在后头。
路程走到一半,沈晰遥发现了不对劲儿,夏侯召怎么跟着一直往陵阳走?他不应该回樊门关吗?
“夏侯兄是去陵阳办事吗?”不过半日,沈晰遥便同夏侯召称兄道弟了,夏侯召比沈晰遥大了四岁,称一声兄长不算为过。
但知道夏侯召与木宛童猫腻的江氏却跟吃了苍蝇一样,现在三儿子叫夏侯召兄台,改明儿要是亲事成了,夏侯召反过来要叫他三哥,想想就觉得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