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1 / 2)

末日快乐 年终 2699 字 18天前

说罢,他龇牙咧嘴了半天,艰难地冲阮闲笑了笑,递过去一串鱼。

“给你的鱼,小心烫。”

第226章 会议继续

夜色渐深, 奔跑的两人乍看像是正在逃亡的战争难民。

之前的战斗几乎耗干净了唐亦步所带的所有物资。他们的食物吃完了,攻击力较强的武器和药物也基本见底。唐亦步将背包挂在身前,它萎靡地瘪着, 只有里面圆滚滚的铁珠子还有点轮廓。除了哼哼唧唧的铁珠子, 包里只剩下些钩索、小刀之类的小玩意儿。

便携的压缩衣物还剩一点, 唐亦步脱掉了满是血迹、烂成筛子的战斗服,只保留里衣,随后换上和阮闲一样的白袍。他背着阮闲在黑夜中狂奔,两个白色的身影像极了真正的幽灵。

不久之前, 唐亦步烤了十条鱼,阮闲却只吃了一条, 随后便闭紧了嘴巴。

“血枪我还能用, 但攻击力有限。你是我们现在最大的保障, 亦步。接下来也是你带着我前进, 需要的消耗也大。”阮闲很是冷静地表示,用的是不容拒绝的口气。“我只要保持存活就好,剩下的你都吃掉吧。”

但饥饿很难受, 唐亦步清楚那种感觉。

他们不像主脑的高级士兵, 没有便捷的外骨骼帮忙省力,也没有保证能量供给的肉体改造。初始机的能力强归强, 需要消耗的能量不会凭空出现。自己和阮闲只能靠人类的肉体去供应这些能量——唐亦步怕死怕得要命,他选择抓紧一切能够进食的机会进行进食。

阮闲倒不至于把自己耗死。但一旦他饿到一定程度,身体为了自保, s型初始机的活动会变弱, 阮闲自己也会被逼疯人的饥饿抓紧, 催促他补充能量。

考虑到现在的状况,阮闲的判断一如既往的理性而准确, 可唐亦步的不愉快没有消失。

想着想着,他跑得更快了些。

算上赶路的时间,他们还剩45个小时左右。还有四五个小时天就亮了,到时他应该能跑到玻璃花房——主脑并不知道洛非的事情,但由于阮闲要求看范林松的资料,它倒有可能在范林松的住处附近加强警戒。

按照一般逻辑,他们的储备山穷水尽,眼看走投无路,最不该去的便是警卫严密、警备加强的玻璃花房。更近的废墟海、地下城,甚至森林培养皿都要更合适些。

然而他们正在向玻璃花房前进。

玻璃花房……

唐亦步高高跃起,跳过两米高的岩层,继续前进。不知道是太过疲倦,还是打算应付饥饿的身体,阮闲在他背后沉沉地睡着。

玻璃花房。

这么想来,自从和阮先生再次相遇,对方好像没有做过多少不合逻辑的举动,也经常会受伤。刚开始自己对那些伤口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一切合乎逻辑,那么结果理所应当。第一次介意这些,就是在玻璃花房吧。

当时看到阮闲受伤,他生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就像眼看苍蝇停上精美的蛋糕、蟑螂爬过烧好的晚宴。而在刚才的战斗中,这种莫名的不快升至顶点,化为胸口难耐的酸痛。

唐亦步换了口气,再次加速,希望以此止住奔腾的思绪。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目的地越来越近,那些怪念头却没有消失。

天快亮了,东方出现血红的霞光。唐亦步气喘吁吁,脑子胀得厉害,他甩掉头上的汗,死死盯住那片红色——

他的大脑又开始拼命回放不久前的那场战斗。

其实在阮闲给他打眼色的时候,唐亦步猜出了对方想要干什么,并以为自己能够像以前那样痛快地接受。

可他看见那人的身影消失在m-α口中,皮开肉绽。森白的骨头和还在抽搐的内脏从m-α的牙缝间露出,鲜血顺着怪物的嘴角滴下,他还记得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有那么一瞬间,唐亦步自己也感受到了那份剧痛。

他不能接受,并且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不能接受对方受伤的景象。如果这就是“爱意”,那它够难搞的。唐亦步啧了声,绕过满是碎石的石板地,继续朝东方前进。等自己决定把阮先生彻底保存,他也得做差不多的事……

突然,唐亦步意识到了什么,他惊恐地来了个急刹车。之前他奔跑的速度太快,背后的阮闲差点被甩出去。好在唐亦步反应敏捷,一把薅住了他的阮先生。

阮闲仍然没醒,但呼吸均匀、体征稳定。唐亦步将对方抱在怀里,犹豫片刻,试探性地吻了吻那人的嘴唇。

……他好像又错了。

【那个时候你傻乎乎地跳出来,最终我们走到了这步。我觉得这可能就是——嗯,怎么说呢——活着最有意思的地方?】几个小时前,阮闲是这样说的。

假设自己真能够把对方固定成一个个时间点上的数据,或许在这些微小的奇迹诞生前,他便会因为一时的消极出手,急不可耐地要求悔棋,将一切重置。

这个想法让唐亦步冒了一头冷汗。他按住不安扭动的铁珠子,带着莫名的决绝,又亲了口阮闲的嘴唇,发出响亮的吧唧一声。

怎么办?

最后的手段好像突然也不成立了。

原本这世界在自己眼中如同精巧的叶脉,每个拐点分散出无数分支,但它从来坚固而确定。如今他的叶片燃起大火,烧出无穷无尽的问号——他彻底失去了对未来的掌控,脚底没有地面,对所有异动心惊肉跳。

自己仿佛无法再确定任何东西,面对眼前的世界,他只剩下小心翼翼、疑神疑鬼和……一点点敬畏?

唐亦步严肃地思考片刻,伸出一个指头,试探了会儿阮闲的鼻息。

说不定阮先生在他乱想的时候猝死了,他一脸肃穆地思考道。所有概率不再仅仅是概率,它们变成了巨大的怪物,马上要从头顶压下来。

……在爱情上,人类不吝使用世间所有溢美之词。现在唐亦步只觉得人类格外不可信,这份感情明明危险至极,它拧着他的脑子,让他不断拷问自己,战战兢兢地质疑一切决定。如果这就是动心的代价——

好像也不是不行。

唐亦步凝视着对方的面孔,突然觉得带着漫山遍野的问号活下去也没有那么难受。他并非牺牲了什么,自从接近这个人,自己似乎更确切地触摸到了这个世界。

他将手指移动到阮闲的颈部,感受皮肤下生命的搏动。

杀意没有完全消失,但也无法再凝聚。说来可笑,自己最初只想要这个人的血肉,如今却不想再看到他的血了。

可惜唐亦步只顾在脑子里翻炒思绪,没控制好力道,一指头按痛了阮闲。阮闲终于给折腾醒了,他皱着眉看了会儿杵在面前的胳膊,随后将它缓缓推开。

“怎么回事?”他瞥了眼红色的天空,虚弱地开了口。

“快到目的地了。”唐亦步转转眼睛。

“不是问这个,刚才我怎么了吗?”阮闲怀疑地盯着那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