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这次设计稿,遇到什么难题,她们应该第一时间找陈韵,或者找他。
但是由于张昱尧占着副总的位置却不兴作为,所以部门里的人,在一般情况下都惯性地,没有起过要去咨询他的念头。
於棠在沙发上静待良久,合上笔记本,回屋睡觉。
……
昨晚下了阵雨,今天一早起来,意外的却是个暖阳日。
於棠到了公司,去一趟茶水间回来,另外两名设计师就到了,她拿着图稿过去找她们,问要不要去请教一下副总。
姓方的设计师听了颇意外:“问副总?他会管这种小事么?而且咱们的图稿拿给张总之前,是会先拿去给副总看的,他一直没有提什么意见。”
另外一名姓关,她说:“我记得副总也是学的建筑设计,不过听说研究生没读完就退学了,直接进公司学习业务。”
恰逢今早开会,张昱尧也在。
轮到於棠汇报她们的设计稿进度,她站起来叙述完毕,她看了张昱尧一眼,目光一沉,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副总。”
张昱尧讶异地挑眉,陈韵也是一脸惊讶,两人看着她。
於棠沉着气息,简单阐述了一下问题,希望他给个建议,然后等他反应。
张昱尧手指头轻轻地敲着桌沿,温和地笑笑:“既然是细节的问题,那就修改细节,我能有什么建议?”
於棠垂着眼,拉着椅子坐了下来。
陈韵正要宣布散会,又听见旁侧的人开腔。
张昱尧说:“一个小物件,做宣传用的,那就得起到宣传作用,宣传的关键是什么?你想让人一眼记住你,就得有个突出的细节做记忆点。”
方工开口说道:“有的,我们设计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张昱尧面带微笑地瞧着她,“既然有了,那还问什么?”
“可是……”关工回答:“张总还是不满意。”
“不满意就是不够突出,那就改到突出为止。”张昱尧估计懒得再说了,站起来,直接走出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方工叹口气,“我说什么来着?他不会管的,说一堆等于白说。”
关工拿着图纸,“副总不是讲清楚了么?不够突出,不能让人一眼记住,问题在这呢。”
於棠点头,“至少有个修改的方向了,张总的细节就是这个意思。”
几个人继续埋头修改,再次递上去,张昀生却嫌复杂,色彩艳丽看得眼花,又给退回来,於棠等人屏息凝神,再次进入循环的修改工作。
办公桌的图纸铺了几层都没来得及收拾。
这次呈上去,张昀生终于满意,说:“就用这个。”
於棠听到消息,大松一口气。
小小一个吉祥物,把她们折腾得够呛。
时间临近春节,於棠提前订好机票,她打算回南京之前请陈韵吃顿饭,就在前一晚她打电话过去,陈韵说陈司诺急性胃炎,正在手术。
那会儿於棠已经下班回到家,洗了完澡,接到消息跑进屋,简单换身衣服,下楼打车到市人民医院。
外面落了一下午的雨,寒意加上湿意,冻得皮肤有一种刺痛感。
於棠直奔急诊楼,打电话给陈韵问具体位置,一边往手术室方向跑去,到了手术室门口,陈韵缩在排椅上,穿得单薄。
估计当时事发突然,她吓坏了,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跟着医疗车过来。
於棠赶紧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给她披上。陈韵慢慢把腿放下来,一把攥紧了於棠的手,重重喘了两口气,却没有吭声。
楼道里空旷冷寂,於棠了个冷颤。
“滚出去!”
张从徕一对孤冷犀利的眼珠子瞪着病房里的男人,相比起病床上一具几近枯死的躯体,眼前这个男人意气风发,正值壮年。
张昀生抬着手,轻轻捻一捻西装袖口,说:“姑姑,别发那么大脾气,气大伤身。”
旁边的看护尴尬不已,偷摸着想从门缝溜出去。被张从徕敏锐地发现,当即吼了一句:“你跑什么!要走也不是你走!”
看护被吼得腿一缩,倚在了墙上。
张从徕重新望向了侄子,嘴角扯了个冷硬的讥笑,“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这个地方不欢迎你,以后你少来!”
张昀生目光淡淡,不语。
他越是不冷不热,张从徕就越是怒火攻心。
“你听到没有!!”张从徕精瘦的身躯细微地抖,她一只手紧紧攥住床尾的栏杆,手背骨节根根块块地突起,像锋利的铁刃,要刮人皮肉。
这里是她的禁区,在这里看见他,就仿佛犯了她的忌讳,仿佛他不费吹灰之力,把一直扎在她心里的那根刺,毫不留情地再往里入木三分。
让她快速变得神经质。
张昀生觉得这个时候不好再刺激她,他未置一词,转身抬步要走。
张从徕拿手指着他的背影,尖利的嗓子几乎喊得劈音,“你听到没有?公司的股份你别想了!不会给你!不会给你的!虚情假意的东西!”
一嗓子吼完,张从徕被抽尽气力,浑身颤抖地扶着床尾坐在地上。
张昀生步履未停,离开了病房。